钮祜禄氏走出门时,程斌还站在院内,见到钮祜禄氏出来,连忙低头行礼,一点不敢越矩。
钮祜禄氏从他身前走过,微微侧视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探寻。
钮祜禄氏走后,絮儿将程斌领进屋内。
“又劳烦太医了,”诗玥坐在榻上,浅笑着道。
“小主客气了,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程斌躬身行了一礼,上前为诗玥把脉。
“给程太医搬个小凳来,”诗玥边伸出手,边吩咐絮儿道。
“多谢小主,”絮儿麻利地搬来了小凳,程斌也未多做推却,俯身坐到了诗玥身前,将手指轻轻搭到了挽起袖口的皓腕上。
两个人都端正地坐着,絮儿无声地守在门外,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
窗边的柜子上摆着白瓷瓶,一捧绿枝带着娇嫩的黄色小花,看起来不打眼,但味道十分香甜。
诗玥看着眼前规矩有礼的年轻男子,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另一个身影。
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侍女,被人呵唬利用惯了,突然被一人温柔相待,竟觉得一点也不真实。在他面前,不用在乎身份之别,不用琢磨人情利益,做朋友,好像一开始就那么简单。
“小主的手指刺破了,”程斌突然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收回诊脉的手,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微臣给您上点药。”
“不——”诗玥刚想出口拒绝,程斌已经将药轻轻点到了诗玥的手指上。
“病无大小,小主还是多注意些为好,”程斌把药膏放回箱子里,拱手起身道,“微臣再给小主开张新方子,请小主一定按时服用。”
“我知道了,多谢太医,”诗玥微微低头。
程斌背上药箱,抬起头看向窗边的花瓶,“小主喜欢枣花啊?”
诗玥略一征愣,轻笑一声道,“亏得程太医能认出来,这花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
“让小主笑话了,”程斌腼腆地摸了摸鼻子,“微臣其实是闻出来的,枣花虽然样貌普通,但花蜜可入药,果实可饱腹,是再有价值不过的了。微臣家里有祖传的枣花蜜方子,小主要是喜欢,微臣下次给小主带一些来。”
诗玥听了程斌的话,眼神微微闪动,嘴唇轻轻抿起,“那就有劳程太医了,平日里,还真是甚少有人喜欢这其貌不扬的枣花呢。”
“小主!”
程斌正要开口,一个看门传话的丫头突然跑了进来。
“小主,王爷和王妃他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眼生的侍卫!”
噶礼诈尸的第二天,噶礼的监刑官吞毒自尽。雍亲王和园中女眷被遣送回府,雍亲王府被护军团团围住。
虽然,康熙爷未在朝堂上公然发落,但京中的大臣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了原因。
早朝后,十三阿哥跪在九经三事殿外求情,又被康熙爷斥责了一通。
这下,朝中不少好事的官员开始纷纷猜测,雍亲王到底是再无天日的第二位直郡王,还是能东山再起的第二位八贝勒。
六月初十,九经三事殿
夜色已深,康熙爷的寝殿却没有熄灭烛火。十四阿哥站在龙榻前,看着康熙爷一页一页地翻着眼前的账本。
“这都是你调查出来的?”康熙爷翻到最后,视线落在那几个猩红的数字上。
“是,”胤禵垂下头,面上有些不安,“儿子是莽撞了,用了不该用的法子,还请皇阿玛恕罪。”
“哼,”康熙爷轻哧一声,手在账本上拍了拍,“与人结党共谋,勒索朝廷官员,你一句莽撞了,就想从朕这儿脱罪?”
“皇阿玛,”胤禵慌忙下跪,“儿臣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恰好碰到这样一个机会。儿臣知道,户部亏空一直是皇阿玛的心病,儿臣只是想帮皇阿玛分忧——”
“行了,起来吧,”康熙爷打断十四阿哥的话,目光还留在账本上,“亏空的事,岂是一本账册就能解决的?不过,你的用心,朕都也体会到了。有了这本账册,朕最起码知道该从哪儿着手了。”
“皇阿玛,”胤禵抬起身,一脸坚毅,“若是皇阿玛信任,儿臣愿为朝廷追回亏空的银两,严惩贪官污吏,绝不让皇阿玛再为国库操心!”
康熙爷手上一顿,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户部的亏空,牵一发而动全身,朕还需要再想想。至于希福纳一事,你切不可再参与,以后若再有类似之举,朕绝不宽待。”
“是,儿臣知道了,”胤禵下跪行礼,眼中流光闪动。
六月中旬,
原任户部尚书希福纳叩阍告伊家人长命儿等伙同恶棍桑格存住、赵六、明图、屠巴海,原任左副都御史寿鼐之子常有、雅代达尔布、七十鄂罗,太监李进忠、邓珍、杨茂生、陶国泰、王国柱、曹贵德、陶进孝、苏国用等讹伊家财物又强勒放出家人等款。
康熙爷命领侍卫内大臣侯巴浑德同内务府总管查奏。
雍亲王府
苏伟捧着饭碗跟四阿哥坐在圆桌前,桌上的饭菜还算丰盛,但仔细看来,却少了很多精贵的食材。
“米也不是贡米了,这羊肉得是多老的一只羊啊,”苏大公公边吃边抱怨,“我现在是同情死大阿哥和二阿哥了,被圈禁那么久,还能好好活着,多不容易啊。”
“什么事儿都有一个过程,”四阿哥倒是吃的很自在,比起干看着某人啃鸡腿,两人还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呆的久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