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如愣了一下。
虽然之前,顾文韬跟她提过曾以柔在锦绣阁当学徒,但是她并没有怎么在意。
她也在锦绣阁定制过旗袍,自然知道那里的规格,一般一二十岁的小绣娘都还没有独立制作成品的资格,仅有的几个有资格的,她也大都见过。
现在又听说,她是今天中午才知道要来拜访他们,随手准备的礼物,心里有多了几分的轻视和不喜。
觉得这个小姑娘是觉得她没有见过世面,随便绣一两朵花,就当自己有多少真本事了?
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人品也就这个样子了。
心里这么想着,朱清如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要给顾文韬一点面子。
他可是十分宝贝这个肤浅的小姑娘的。
她摆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微笑,打开了礼盒,心里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礼貌性夸奖。
但是,真的见到披肩的时候,她却哑然了。
整条披肩,乳白的真丝,如水般柔滑细腻。
朱清如郑重地取出来,打开披肩,披肩两端是根据图案深浅不一样的淡蓝色,中间简单地绣着几片荷叶和花苞。
不论是颜色的搭配,还是针线都让人一眼看去就舒服极了。
她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虽然这件披肩,不算是顶尖的艺术品,但是,也是十分能拿得出手了的。
这份礼物一点都不会掉了她的身份!
朱清如摸了又摸,还忍不住披戴了一下,照了一下镜子,才重新把披肩收好,满是喜悦地说道:“这份礼物真是太用心了!
以柔,你说什么匆忙准备的,我看,这分明是极为用心的奥!”
曾以柔见朱清如十分喜欢,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听了朱清如的话,忙解释道:“大伯母,其实给你准备的披肩,是一副淡蓝色的富贵牡丹图,我才绣了一半。
因为文韬一直没有说,我这段时间又忙着期末考试,有些忙,就给耽搁了。”
朱清如摸着披肩的手一顿。
她是真的喜欢这件披肩的。
不会,小姑娘送出来了,还要要回去吧?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这件披肩不是你绣的?”
曾以柔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这件披肩原本是因为我的师父快要过生日了,我才着急赶出来的。
这件披肩的图案选的是莲花三喻,为莲故花,花开莲现,花落莲成,喻廉,喻德,喻义。
寓意有些郑重。
我原本想着给大伯母的富贵牡丹图,比较显得休闲,优雅,从容。
没想到,大伯母能看上这件披肩。
我感觉十分的荣幸,希望大伯母不要介意我绣这件披肩时的初衷。”
朱清如一听这件披肩不是要被拿回去,也不是不明来路的东西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她看着手中精致的刺绣,心里赞叹不已。
她之前虽然听顾文韬说起过曾以柔在学习刺绣,还专门拜了师父,但是,最多当作是小孩子课外辅导、培养兴趣爱好的那种行为了。
现在看来,曾以柔这是当一门手艺在认真地传承。
这对一个才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她换成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和蔼可亲地问道:“这个,我倒是不怎么在意。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
能教出你这样优秀的徒弟,你师父的绣技肯定也厉害。
以柔,你这是拜的那位师父呀?
抽空,我也跟你一起去拜访一下她老人家!”
曾以柔立刻与有荣焉地说道:“我师父是锦绣阁的大绣师杨烁。”
朱清如立刻一副愕然的样子,道:“怎么会是她?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徒弟了?
不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过年期间,我跟她在一起聚会的时候遇到,她跟我念叨了一句,她去年收了一个资质和心性都很不错的小徒弟。
那个小徒弟,不会就是你吧?”
曾以柔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这么容易就碰到了熟人,惊讶地问道:“大伯母,你认识我师父?”
朱清如嫌弃地说道:“锦绣阁有几个杨烁呀?怕就是她一个吧!明明长了一副非礼勿进的高冷样子,还为人师表呢,却总是一副毒舌,还一肚子坏水!”
曾以柔笑眯眯地小声说道:“我也觉得我师父有时候蔫坏了呢!
大伯母,你不知道,我绣这件披肩的时候,可是下了很大的心血,就是想着让我师父以后不要在揭我的短了。
你不知道,我上次参加职业技能考试,因为这一届的绣娘都比较厉害,我最后只拿了倒数第二名。
我师父就觉得我丢了她的脸,没事就讽刺我两句。
我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想着绣了这件披肩,让她对我刮目相看,揭过这一页去。”
朱清如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嗯,她没机会了!
我会替她好好地珍藏这件披肩的!
哎,她自己就是一个绣娘,肯定不会稀罕这种东西。
我可不一样,我就是看着这件披肩心里冒着喜欢。
这么精致的东西,现在都难得了。”
曾以柔害羞地半低着头,道:“谢谢大伯母的谬赞!我现在还没有独立制作一幅大型绣品的能力和水平,等我日后更上一层楼了,可以给你绣更好看的披肩。”
顾文韬在一旁提醒道:“以柔,你不是还会做旗袍嘛?老是送披肩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你也给我大伯母做一件旗袍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