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地自容地道歉道“舅舅,对不起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过往,我替我妈妈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我知道,伤害已经存在,特别是姥姥姥爷已经听不到了
舅舅,我还是你的外甥,我和你们日后还是一家人吧”
周自重抬手,摸摸顾文韬的头,早就没有了刚才的义愤填膺,平静地说道“你一直是我的外甥,从来都没有变过呀再说了,我们长辈之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即便是你以前知道了,小小的年纪,你又能做什么
现在,你长大了,明白事理了,也知道真相了,能够端正态度,还认我这个舅舅,这就是我欣慰的事情了。”
顾文韬却觉得他们家欠周家太多了,满是愧疚地郑重说道“舅舅,日后,我要好好孝敬你”
“好,你的孝顺,我看到了”周自重长舒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又道,“你等等,我给你拿一样东西看看。”
说着,周自重就起身,从他书桌下带锁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从下面取出一个长方形带锁的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捧过来,放在茶几上,又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手,带上白色的手套,这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被白色的高级丝绸包裹着,中间放着几张纸。
周自重小心翼翼地取出纸张,铺开,让顾文韬过去看。
顾文韬被周自重郑重其事的样子吓到大气都不敢喘,屏着呼吸看过去。
纸张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自己还是用毛笔撰写的,正宗的楷书,十分的工整规范,都可以当字帖,让人临摹了。
顾文韬仔细读下来,才发现这是一份遗嘱,确切地说,是一份遗产清单。
上面的这一张,开头写着
“立遗嘱人周畅
吾年事已高,现由某律师事务所孙立诚和吾子周自重做见证,立下此份遗嘱。
吾名下遗产如下
第一部分由吾子周自重继承,第二部分由外孙顾文韬成年后继承。”
后是周自重和律师的签名,还有立遗嘱的日期。
看着那日期,比顾文韬知道的他姥爷的去世日子早了一年。
可见,他姥爷很早就有了要给他留遗产的想法,并早早地在他没有得病十分清醒的状态下,作出了这份决定。
这份对他的看重和亲情,犹如泰山般沉重。
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他的腿都发麻了,人却立的笔直,神情十分的肃穆。
“舅舅,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除了对你和姥爷的感激和敬重,其他的我都不会接受的。
我从小没有在姥姥姥爷跟前进过一天的孝,对舅舅你,也是现在才开始亲近,我没有权利接受这份遗嘱。”
周自重微笑着,道“文韬,你姥爷听到你这些话,他地下有知,也会十分欣慰,乐开怀的。
就凭你刚才的那番话,就可以看出你的真诚和坦然,对我们来说,这就足够了。
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就日后多来舅舅家走动,跟你哥哥致远多亲近亲近。
只要这份情在,这些身外之物,都不足为虑。
说来,现在才告诉你,也是你姥爷临终前嘱咐过的,希望你不要为此埋怨你舅舅我。
你姥爷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留给你妈妈,不只是她当年伤了他们的心,还有怕她手中有了这些东西,心思加不正。
不早些给你,就是怕你年纪太小,跟你妈妈太亲近,对她盲目的信任,会直接把这些东西让她保管,所以,你姥爷就立了一个标准要么等你成家立业真正独立以后,要么,就在你不再盲目信任你妈妈,开始有独立思想的时候。
我没有想到,你才十六岁,就会离开你妈妈一个人在京都生活,刚才,也是试探你多一些。
看你能够真的明白事理,分清是非,我也可以放心地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
顾文韬紧握成拳,心里挣扎着。
他年纪还小,长这么大一直按照周自珍的安排,顺风顺水惯了,并没有经受多少的挫折。
但是,曾以柔的事情,一下子揭开了他平静生活的真实面目,他不得不去重开始思索人生,开始用全的目光去思量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渐渐地,他才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比如,不管是大人还是朋友,多是捧着他,不管是他做错了,还是做出格了,在别人眼中,都是对的。
再比如,那些奉承他妈妈,想要早他妈妈办事的人,夸赞他的那些话语要多走心有多走心,他以前怎么那么缺心眼地觉得这都很正常呢
他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问题,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是渐渐地看不惯,也沉默地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去面对。
这次,他是主动找他大伯顾德信,要求留在京都的。
他需要跳出周自珍给他规划好并只愿意把好的东西让他看到的封闭圈子,他重开始认识这个社会和生活。
之前,他只把周自重当做自己重开始的一个小历练,并不是对他有多大的感情。
现在,却深深地被这份陌生的感情给击中了内心柔软的地方。
原来,离开了周自珍的“庇护”,他能遇到这么多美好的东西。
比如,现在,这些东西,只要周自重不拿出来,并给那个律师封口费,其实,完全可以把这部分财产都私自留下来的。
他却毫不犹豫地全部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份坦诚和尊重,就是他的父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