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起父母的那段往事,钱奕鸣仍旧无法完全的平静下来。
他以为他对父母的事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淡忘,可是,现在看来,并没有多少长进。
这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吧!
他情绪有些低落。
“陈奶奶,这件事跟你们应该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高中就在林城市一中就读的,在那里,我遇到了好几个跟我爸爸同一批的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教师。
他们中很多人都也受到过不公正的对待,但是,他们坚持了下来。
我父母,只是,太脆弱,不够坚强而已。”
陈奶奶拍拍钱奕鸣紧握在膝盖上的手,感叹道:“我就是怕这件事对你和你奶奶打击太大了。
当初,我们家出事的时候,我还跟你奶奶说过,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乡下避一避。
只是,大家都以为我们不过是树大招风,才引来的祸事。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波及到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家庭。”
曾以柔听曾若兰讲过钱家的这段往事,知道他们当初有多艰难,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了钱奕鸣的衣角。
钱奕鸣回头撞进曾以柔担忧的眼眸里,阴云被驱散了一些。
他打起精神,扯着勉强的笑容,转移着话题,道:“陈奶奶,我们不说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了。
您还是给我们讲讲,你怎么跟我奶奶认识吧!”
陈奶奶看着钱奕鸣坚毅的面孔,放心拍拍他的手,道:“孩子,你比你爸爸和妈妈勇敢坚强,小梅后半生能有你这个孙子相伴,比什么都好,我也就放心多了!
好了,我们说些愉快的事情。
说起我和你奶奶,那也是不大不相识呀!
我们相识有多久了?都快半个世纪了吧?!
那还是解放以前呢,我们都是学刺绣的。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
有一次,我在我们店里偷听到有人说,周家那个小丫头锈技不错,小小年纪,十分有前途,还说我可能都不如她。
我就不服气了,发誓要找到她,非要比个高下。
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卓冉很明显对这个敷衍的经过十分不满意,道:“陈奶奶,你讲故事,怎么这么无趣呀?什么叫就这样?就怎么样呀?你怎么就认识了呀?你倒是说清楚呀!这不上不下的,吊着人的好奇,怪难受的!”
陈奶奶哈哈大笑起来,用逗小孩的语气,道:“你来说说,到底哪里需要清楚?或者,你想知道什么呀?”
卓冉略一思考,十分认真地说道:“比如,你要去跟周奶奶比个高下,最后,你们比出高下了吗?到底是你厉害,还是周奶奶厉害?
还有,你怎么找到周奶奶的?”
陈奶奶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找你周奶奶十分容易呀!她的绣品在我们店里寄卖,当然是写着家里的地址,我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至于,我和你周奶奶的绣工吗?
我们还真没有怎么比过。
因为,我们的流派不同,传承的技艺也有差别,还有,我的年龄比她大好几岁。
我要真的较真,反倒是会落了下成。
主要是,你周奶奶当是在绣自己的嫁妆,哪里有空理睬我的纠缠呀!”
卓冉恍然,道:“陈奶奶,听着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时空穿越了一般,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看到了一群的大家闺秀。”
“还一群大家闺秀嗯!听你的形容就让人掉价三分了!”赵奶奶十分不客气地批评着。
“这才是现代的年轻人的朝气呀!时代已经跟我们那个时候大不一样,对女孩子们的要求也要跟着变,小赵呀,你就不要再用自己的老观念来束缚你孙女了,我觉得吧,你孙女这个样子就很好!”陈奶奶笑眯眯地评价着。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陈奶奶看向了进门之后,十分安静的曾以柔,朝她招招手,道:“小姑娘,过来,让我看看!”
曾以柔紧张地站起身,被钱奕鸣让到自己的座位上,拍拍她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曾以柔深吸了一口气,腼腆地笑道:“陈奶奶,您好!”
陈奶奶上下打量着曾以柔,点点头,道:“嗯,不错,不错!目光单纯干净,性子安静不躁,是一块学刺绣的好料子。
现在的年轻人呀,都觉得刺绣过时了,挣不了大钱,还费神费力,早就没有那个耐心能沉淀下来学习这些老东西了。
你周奶奶能看中你,并愿意培养你,肯定也是看中了你的这份纯真和平静。
好好学,你周奶奶手中的压箱底东西多着呢,可不能让它们埋没了,知道吗?”
曾以柔郑重地说道:“放心吧,陈奶奶,我一定跟着奶奶认真学,好好学,不会辜负她的期待和看中。”
陈奶奶还要再叮嘱曾以柔两句,却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年轻人进来说,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陈奶奶这才带着众人去了外面。
院子里这个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乍一看去,怎么也有二三百号人。再仔细看看,还有不少跟曾以柔一般的女孩子们,大概都是跟着家长来的吧!
熙熙攘攘的,跟过节一样热闹。
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这会儿的大院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房子门前已经摆了长长的桌子,用红布盖着,摆放着一些宣传册。
曾以柔他们站在人群后面,听着台上做着各种的介绍和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