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本应缀满星辰的天空被铅云完全遮盖住了,在这些缺乏人工光源的野外,雨夜往往会显得无比的黑暗。冷冷清清,空旷得没有一丝人气,往往是这种时候,人们才会怀念起都市的灯火。
伫立在冰冷的雨幕之中,柯特有些漫无目的的观察起周围被大量水汽包裹起来的夜景。这里本来应该是一片绿草如茵的山间谷地,是适合远足的地方——但是不久之前的一场大火直接把所有的风景化作了焦炭。
又湿又冷的空气渗透了他的衣服,湿润的水汽停留在身上几乎已经沦为破布的衣服上,让他不舒服的晃动起身体。站在他身边的莉琪一个劲的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靠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打瞌睡。
她看起来并不在意多余的水分,但若仔细观察,会注意到她的身体并没有沾上多少水。她身边隐约浮现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滴落的水 ..珠还没有沾上她的身体,就已经顺着薄膜的形状滑落到了一旁。
活用法术确实能够在许多方面得到便利,可是柯特并没有掌握这些有用的知识。就算现在学习也来不及了——叹了一口气,他只好忍耐着湿漉漉的感触检查着周围,想找出通往城市的道路。
然而附近的景物完全被遮蔽在厚重的云雾与雨水之后,先前还有的零星火光在不久前都已经消散了。除了被焚毁的草木以外,柯特什么都看不到,就算借助莉琪法术。也只能看到被掩蔽在雾雨后的轮廓。
谷地内侧无比的寂静,没有夏夜应有的热闹……哪怕是一丝最细微的虫鸣都没有。被浓雾完全包围的荒野安静得让人感觉不适。无论如何分辨都只能够听闻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嶙峋乱石上的声响。
暴雨如注,空气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水汽看不见丝毫想要减少的意愿。厚重的雨帘仿佛将空间切割开了。不仅仅剥夺了被关押在内部之人的视觉,也封锁了他们的听觉,就连稍远处的声音都难以听闻。
当然,前提是也要忽略掉那不断用各种脏字堆砌起来的叫骂,它们现在才是这个空间最明显的声响。他本想向那两个被莉琪放倒的法术士打听一点东西,但从他们嘴巴里得到的只有漫无休止的咒骂。
柯特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好说话的人,别说不容易发脾气,说严重一点,他可能连所谓的“脾气”都没有多少。不管那两个家伙用怎样的污言秽语大吼大叫他都无动于衷。仿佛是将那些噪音当做了夏蝉的叫声。
他们的身体已经被莉琪的法术完全控制住,现在就算是想要坐起来都难如登天。可能正是因为这一原因,一动都不能动的两个法术士就像在表演脱口秀一样,用尖酸刻薄的句子挖苦起柯特与莉琪来。
他们并不畏惧惹怒两人……倒不如说,这似乎才是他们的意图所在——他们就是想让他们恼羞成怒,然后“解决”掉自己。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并没有任何结果,简单得过分的想法早就被两人先读,柯特与莉琪压根就不在意他们拙劣的表演。他们的谩骂叫嚣显得空洞而乏力,尖锐的言语攻击毫无意义的震荡着空气。
先不管这两人究竟是怎样想到这么多不重样的脏话来羞辱自己以及自己的十七辈祖宗。这两人的“嘲讽”着实让柯特很感兴趣。他们似乎把两人误当做了弗朗索瓦的手下,咒骂里自然少不了对那位“十二方位之风”的问候。…
看来不论是过去还是最近,弗朗索瓦院长都是这些家伙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些隶属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眼中,他就是一个让人厌恶的老狐狸。处处与他们为敌的同时还以自己的意愿肆意控制着这个城市。
据柯特所知,弗朗索瓦院长在卡特里斯城市政厅内确实有一定的话语权,并且他也担负着管理整个城市内的法术相关工作。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尽管他在整个卡特里斯城。乃至整个自治领内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若是想要一手遮天。让所有人对他言听计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上次袭击事件之后。弗朗索瓦在自治领内的地位似乎有了不少提升,本来被压制的学院武装势力也在他的提案下得到了恢复。这样一看,收获与损失究竟孰轻孰重,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哈欠……你们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久,到底累不累啊?”
柯特将他们外衣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掏了出来,一边清点一边说着:“事实上,不久之前我就和你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打过交道了。当然,他们都是一些个性鲜明的家伙,我们也没有机会好好交流。”
语气说那些家伙是“个性鲜明”,还不如说他们是“自我中心”,尤其是那个使用黑铁短矛作为武器的黑衣法术士,柯特总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他的精神以及魔力都呈现出某种不安定的异常,不出意外的话,城内之前针对斯洛特人的连续袭击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中。
现在柯特他们已经知道那些失踪的斯洛特人的下落,而那些死者体内被夺去的器官恐怕也成为了黑色“太阳”的养料而消耗殆尽。但让他在意的,则是那些服务于“真视之眼”的法术士们的下落。
先前从弗朗索瓦处得知,有一部分受到“真视之眼”控制的人才派遣机构成员已经被他们发现,他们正视图循着这条线向上方追查。但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后续的成果,他和莉琪就已经掉到了那管奇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