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碧玉和皇上聊了许多关于静妃的事情，全是以往静妃在无聊的时候，跟自己提到过的。
本来她还在担心，怕自己记性不好，没有记住几件皇上和静妃之间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皇上竟然还将许多事记得清楚。
只要是秦碧玉一开口提到了一个事情的开端，皇上便能立刻回忆起那件事，然后侃侃而谈。
秦碧玉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卸下了所有的威严，也是第一次听皇上谈起那么多关于曾经的往事，和静妃以往回忆曾经的样子，竟然是那么地相似。
她不忍心开口打断皇上，于是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皇上讲，本来是准备由自己来说这些事，顺便勾起皇上的回忆，但是眼下看来，却完全不用秦碧玉再多此一举了。
话说到最后，皇上已经长长地叹了好几口气，然后便不再说话，默默地自己拿起水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秦碧玉见状，于是这才慢慢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一一说出来。
“父皇，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选择一直将那些美好的回忆留在心里呢？”
“静妃在皇宫里待着的这些年，一心一意，什么都只想到父皇，她甚至从一个根本不会自己煮茶的女子，慢慢将这一壶茶水煮得得心应手，这还不是因为父皇您最喜欢品茶的缘由吗。”
“儿臣以往就听静妃常常提起，此生一入深宫，便是注定了跟自由无缘，多数的时候，甚至活得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秦碧玉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着皇上的情绪变化，在自己说到“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这两个词的时候，皇上面上的情绪明显变化了一下，眼神也稍微暗淡了一些下去。
但是秦碧玉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但是，静妃她还是奋不顾身地在当年选择了进宫来，只因为她知道，这里是父皇您生活的地方，这里有父皇您在。”
“当年，静妃就是什么都不想，一心一意，为了想跟父皇您生活在一起，所以她才会选择进宫来的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碧玉已经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她抬头看向皇上，眼里尽是对静妃的怜悯之情。
皇上感受到秦碧玉的目光，但是他却没有回看过去，而是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前方那无尽的黑暗里。
“说什么一心一意，若是真的一心一意，那如今，她为什么还要瞒着朕，悄无声息地离开？”
“若是真的奋不顾身，那如今，她又为何没了勇气，要选择一个这样的结局？”
皇上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问出这些话来，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只是此时此刻，好像不管皇上问的是谁，他都已然得不到一个真正满意的答案了。
秦碧玉有瞬间的失神，纵然自己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事情的发展顺序，也大致地猜想了一下皇上的反应，以及自己该怎么应对，但是此时此刻，她竟全然不知，究竟该如何继续下去。
快速在脑子里思考了一阵子，秦碧玉这才开口说道：“也许静妃的离开，真的有她身不由己的理由吧，就像当初她会选择义无反顾地进宫一样。”
“什么理由？她究竟有什么理由？为什么朕不知道她的理由？她为什么不告诉朕？”
一听秦碧玉的这番话，皇上在瞬间语气提高，甚至看上去有些激动的样子，但是好在他控制得很好，问完这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秦碧玉没有想到皇上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有些激动，这一次，她根本是想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道：“静妃不告诉您她的理由，肯定有静妃的为难之处，父皇，您有何必什么事都要问个一清二楚呢？”
“您只要记得，在静妃的心里，一直都有你，这一点，儿臣绝对没有猜错。”
秦碧玉的语气里满是信心，并不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是因为她相信静妃，相信每一次静妃跟她提到皇上的时候，那满眼的温柔和深情。
这一次，皇上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于是秦碧玉又接着说道：“所以父皇，您若是心里真的还有静妃的位置，您或许是不是应该也像静妃那样，就把彼此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心底呢？”
“儿臣相信，静妃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皇宫，也是想把时光定格在你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刻吧。”
皇上听着秦碧玉的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甚是有隐隐的难过涌上来。
秦碧玉将皇上的那些情绪变化全都一一看在眼里，她见自己说的话好像是有效果，于是赶紧趁胜追击，继续说道：“若是静妃继续留在皇宫里，父皇您觉得，如今的她，还会快乐吗？”
“静妃是非常善良的女子，这一点，父皇您不是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吗？如今宫里风起云涌，静妃她只是不喜欢那样勾心斗角的生活，不想父皇您为了后宫这些事为难罢了。”
“父皇，你就放手吧，就当是看在您和静妃娘娘之间曾将毫无瑕疵的感情上面，给静妃自由，放她去寻找她想要的生活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碧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父皇，你不知道，静妃在离开的时候，曾经跟儿臣说过一句话。”
也许皇上心里还是很在乎静妃的，所以在听到秦碧玉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抬起头来，仿佛在等着秦碧玉继续说下去。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