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把桌上的一张纸拿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又放了下去,看向对面的大婶,他审过的人很多,与他们对视的机会也很多,这也就养成了他经常看别人眼睛的习惯。
“你说这地契是千家夫妇卖给你的是么。”陈戈双眼注视着大婶的眼睛,说道,双眼并没有如同死鱼眼般狠狠注视,而是淡淡,毫无刻意地停留在她脸上。
大婶自然注意到了陈戈的视线,“是啊,警官,我不是早说了么。”尴尬笑了笑,说道。
“那么————”陈戈翻了翻手上的纸,拿出别在衬衫口袋的笔来,按了按,发出咔的一声,“是哪天你们进行了交易呢。”陈戈的视线偏离了大婶的脸,落在了桌上的纸上。
“大概是那天晚上你们来的前三四天吧。”大婶回答道。
陈戈微微点了点头,“那么,你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卖了这家宾馆么。”转了转手中的笔。
“我不太确定啊,不过应该是搬家吧。”
“应该是搬家,,”陈戈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已经有了一些胡渣,“怎么说呢,是因为搬家的人很好被辨认么,有什么特点写在他们脸上,所以一看就知道他们要搬家么。”看着大婶的眼睛说道。
大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之后扯了扯嘴皮子,“呵,警官说话还挺奇怪的啊。”
陈戈没有说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大婶并不是写些东西。
而就在这段时间,还有个人在大厅,就是白辰,从一进来,他就不停在大厅走动,最后目光落在了账台上,账台后面的柜子上有几排饮料,白辰的目光就落在其中。
“大婶,这饮料是卖的么。”突然说道。
大婶似乎是一下子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额,你说那个啊,是啊。”
白辰绕过桌子,走上前,特意看了下,连牌子都是一样,顺便在账台中寻找了一番。
“好,接下来。。。”陈戈抬起头,刚要说,就有东西啪地一下摆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定睛看了看,是一牛奶,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而白辰正看着他,一边喝着牛奶,看到他看来,挪开子,“我请客。”陈戈点了点头,“接下来,你是跟他们面对面交易的么。”
“啊?”
“就是想我和你现在这样。亲自面对面交易的么?这座宾馆?”陈戈的目光慢慢汇聚。
“哦,这个啊,当然啊,宾馆这种东西肯定是面对面交易的啊。”大婶答道。
“你,确定么。”陈戈再次问了一遍。
“哎呀,警官你有啥好怀疑的啊,难道你卖房子不和别人面对面交易的么。”大婶好像有点生气,声音也变得大声。
陈戈看着大婶,很奇怪地笑了笑,大婶看到这笑容,不觉停止了聒噪,“是啊,这么大一座城市,上千万人啊,上千万什么意思,千啊,万啊,看着就头疼,结果还要乘起来,搬了家,又有谁知道在哪呢,是么?”
“警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大婶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有时候我也会想,其实只是那么一次,那么点时间,熬过去就好了,可是,真的,它真的就会这么熬过去么。”陈戈幽幽地说道,“可是你自己选择了它啊,选择了它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走呢。可没那么简单啊。”
。。。。。。
“啪”地一声响,木门狠狠甩在门框上,响得白辰不禁捂了捂耳朵,吓得他赶紧喝了一口牛奶。看了看身后的门还在瑟瑟发抖。
看了眼身前的陈戈,陈戈拿着一堆纸,拍了拍,夹在腋下,双手插在口袋就往警局的方向走去,白辰看到赶紧拿着牛奶跟了上去。
“唉,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刚才你不是审了么,审的怎么样。”
“你不是自己就在旁边么,还要问我。”
“那我又不是你,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啊,要问我,我就告诉你,那牛奶,没付钱,就被赶出来了。”白辰一手摸在后脑,抬起一点头,阳光从玻璃中穿过,白辰眯着眼看着。
“那真可惜啊,我该把我那牛奶拿出来的。”陈戈笑了笑。
“对了,刚才看了眼她的账簿,从一个月前就没有记载了。”白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一个月前?”陈戈有了些兴趣。“那是说宾馆一个月前就已经卖掉了,还是说千夫妇在一个月前开始不记账,又或者说。”
“她把那些记载都毁掉了。”白辰补充道,“可能是想隐藏什么名字,什么时间段,那什么房客会值得隐藏呢?”白辰不知再问自己还是陈戈,但问出口后很快就摇了摇头,再喝了一口,饮尽。
“你觉得她在说谎么。”白辰随手把玻璃扔到路边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知道。”陈戈干脆答道。
“不知道?”白辰有点惊讶。
“什么叫说谎?”陈戈反问道。
“什么意思?”摸不着头脑。
“字面意思。”陈戈笑了笑,“总有人喜欢对一些东西做注释,写上一段文字就告诉别人,对,就是这意思,就是这样,好像他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改变了什么,但确实有人觉得他们似乎改变了什么,所以,很奇怪地他们就是改变了什么。”
“可是,我啊,怎么,怎么也不想就这么改变,就因为这些东西,怎么都不要啊。”
陈戈和白辰之间的步伐越拉越开,陈戈没有想等的意思,白辰也没有想追的意思,只是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