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夜来的快,当最后一丝余晖落下,黑幕已被拉开。
索性天空还有一轮弯月,月明如水,温柔的洒下光晕。
李梦白披着一身月光敲响月见的房门,耐心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的眼中立马浮现一层忧心,探手推门进去。
因为月见生病需要有人照看,所以房门并未上锁。
没有点烛火的房间里面并不明亮,甚至比庭院还要暗上一层。
李梦白先放下手中饭菜和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床上躺着的纤细女子,面容有些看不清,但额头上分明反射出一圈光亮。
李梦白拿出火折子点燃桌上一盏油灯,灯火摇晃一下,满室亮堂起来。他走到床边,果然见月见满头满脑的大汗,而且两条柳眉皱在一起,表情很不舒服的样子。
也没多想,李梦白伸手盖在月见的额头上,顿时就吓了一跳,好烫啊。
李梦白在月见肩膀处拍了拍:“月见,起来吃点药。”
月见其实也没睡着,就是感觉头晕的很,也不想起来,就想着躺一会就好了。房间里灯火亮起时,月见的眼睛有些不适应,难受的闭紧,感觉晃的她更难受。
月见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一条缝,其实她不用看就知道是李梦白,从他走到门口的脚步声就分辨出来了。
月见是很敏锐的人,就算生病也没有失去她身体的某些本能,但是出于对李梦白的信任,她并未作出什么反应。
“你发烧有些严重。”李梦白的声音无不担心:“你先起来吃了药,我去喊叶姑娘过来看看。”
月见双手往后撑着床坐起来,无力的笑了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李梦白板正了脸:“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没见过比你还不爱惜身体的人,现在赶紧吃药,吃完我去喊叶姑娘诊病,不准说不。”
月见揉着额头,听到这话不禁停下了动作,她有些好笑,怎么一夜之间李梦白这个人突然变的霸道起来。不过,身体里忍不住窜出一条暖流,令本来就昏沉沉的脑袋更加混乱。
药碗抵在鼻前,药的味道很浓烈,月见抬头看向面前表情严肃的男人,弯起嘴角笑了笑,接过来道:“好,我喝。”
喝完之后,李梦白把枕头竖起来,让月见往后靠,端了碗粥给她。
蝉羽和清和两个丫头照顾人是很细心的,考虑到月见生病没胃口,特意弄了点清粥和小菜。
月见捧着粥碗,虽然胃里是空的,但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拿着调羹在碗里搅动。
李梦白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碟脆笋,问月见要不要放粥里拌着吃。
月见勉强吃了两口粥,摇头:“吃不下了。”
李梦白皱眉:“不吃饭病怎么好。”
月见歪头道:“你不是去叫叶姑娘吗?”月见瞄了一眼旁边空着的花瓶,等他走了把粥倒进去假装吃完了。
李梦白这会儿固执上了,道:“等你吃完了再去。”
月见笑道:“你刚才说我吃完了药就去的。”
李梦白退后一步,把手上的那叠脆笋放到桌上,月见以为他就要走了。
谁知道,接下来,李梦白从月见手里拿走粥碗,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月见眨眨眼,什么意思?
李梦白认真看着她道:“看你也不会吃,我来喂。”
月见愣了愣,索性脸上本来就因发烧而发烫发红,不然该不好意思了。
李梦白倒没觉得怎么样,他一门心思都在月见的病上,没想那么多,有些叹气道:“跟个孩子似的。”
月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她游走在达官重臣之间,轮转在皇帝身边,为人玲珑多智,也越来越圆滑世故。因为皇帝亲侍的身份,她受到很多人的恭维献媚,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但从未有一个人,如李梦白这般轻轻叹一声,说她孩子气。
月见张开嘴,白粥入口,没怎么停留就从喉口滑下去,吃不出什么味道。
因为喂粥的关系,两个人其实靠的极近,李梦白专心在粥碗上,倒也没怎么样,月见的目光放在李梦白的脸上,一瞬有点失神。
他的容貌儒雅俊美,面色温和淡定,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因为垂眸看粥碗的动作在下眼睑投下一层暗影,月见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睫毛真的很长。
月见双手搁在一处,正大光明的打量李梦白的面容,他的浓眉秀雅,鼻梁高挺,是正正经经帅气英挺的长相,而因为平日对任何事都不计较的性格,又养成李梦白独具的洒脱不羁的气质。
这个时候,李梦白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抬眸再送到月见唇边,她看见,那漆黑幽暗的眸光,澄澈平和,仿佛能带来安定的气息。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李梦白的右手一颤,差点把粥洒出来,他略有些尴尬的避开,道:“不烫了。”
月见微一低头,含住调羹,嘴角抿起愉悦的笑容。
一碗粥不多,月见很快就吃完了,李梦白收拾了一下端着托盘出去。
月见单手托着侧脸看李梦白的背影,她感觉内心异常充实,就好像常年缺掉的那一块顷刻间被填满了。
月见不是羞涩别扭的女子,她从小受到艰苦的训练,没有比常人更多的毅力也担当不了皇帝亲侍。虽然她通透人情世故,但在感情方面异常单纯,因为,她很早就去了皇帝身边,接触不了几个男人,就算有其他男侍卫,那也最多是做事的时候正常交流,没有更多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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