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发落了银红,满腹的委屈怨气才稍得缓解。等她扶着丫鬟回到屋子里,已经是子时了。平儿并没有回来,她只得叫小丫鬟胡乱服侍着洗漱了,这才脱衣躺在炕上。
正要入眠之际,凤姐儿猛然就被一阵冷风吹醒,她由不得打了个哆嗦,忙起身探视,只见屋子里炭盆正旺,这才疑惑着重新躺倒。
她刚闭上眼睛,隐约就感觉似乎有人在身边来回走动,带起一阵阵凉风,惊得她急忙翻身坐起,可睁眼一看:身边空荡荡哪儿有人?只见烛光摇曳不定。
如此几次三番,凤姐儿心内不由得害怕起来,想要喊小丫鬟进来,可又怕传出去惹人笑话,只得独自强撑着作罢。
她不敢入眠,只好起身剪了剪灯花儿,等到蜡烛大亮了,便拥被而坐,直熬到天明。
直等到窗户纸微微透进亮光,又听见外面公鸡打鸣,凤姐儿这才躺下稍微闭了一会儿眼睛。等到天光大亮,她便急忙叫人进来伺候着洗漱好了,又命人套好马车,坐着车就赶到绸缎铺子里来。
她一到了绸缎庄,平儿就急忙迎了出来。凤姐儿如今一天都离不得平儿,此刻一见,一把抓了平儿的手,还未开口眼眶就红了。
见到身边还有外人,凤姐儿不好说话。只等一进了屋子里,她便把昨夜里打发了银红的事情说了。
平儿愣了一时,方说道:“奶奶有些着急了,万一爷怪罪起来……”
凤姐儿听了便冷笑道:“你那爷光想着保全他自己!我看他平时日夜都离不得那个**,没想到关键时刻也就那么回事儿!我的心也冷了,说不定哪日他也能叫人把我或打或杀了!”
一见凤姐儿伤感,平儿又急忙劝慰。凤姐儿便道:“你也不用哄我,我心里明镜儿似的。这辈子我也不奢望什么了,我放心不下的也就是我那可怜的姑娘,平儿,若是……”她话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说是晴雯几个回来了。
平儿急忙就出去迎接。王熙凤也把满肚辛酸埋怨抛在一边,站在窗子底下细看:只见晴雯背着个女孩子,众人七手八脚在旁边帮忙,簇拥着往东厢房过来了。
王熙凤一见心里不由赞叹:“这晴雯果真能干,还真把个死人从坟地里抛出来了,比贾府那帮男人可是强了百倍!”
她心里想着,急忙就走到门前掀帘子,迎众人进来。小妹、司棋几人先忙着把抱琴放在炕上躺好,这才急忙又和王熙凤见过,就急忙扭身出去。
“晴雯,你且等等,我有话问你!”小妹转身刚要出屋,却独独被凤姐儿留下了。
“平儿,你出去看着点儿人,谁也不许靠近!我有话要问晴雯!”凤姐扭头吩咐道。
平儿急忙答应一声就掀帘子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小妹和凤姐儿,还有合目躺在炕上的抱琴。
“二奶奶,您留我有什么事情?”小妹急忙问道,她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待在这里,她不想参与太多秘事。
“晴雯,你为我贾府立了大功,我要谢谢你!”凤姐儿忽然正色道,说着便屈身行礼。
“奶奶,您千万别这样,您不是已经都把卖身契还给我们了?该是我们谢您才是!”小妹说着便急忙还礼,却被凤姐儿给拦住了。
“晴雯,哦,不是,我现在应该叫你小妹了!你已经不是我贾府的人了!我很承你这份恩情……”凤姐儿急忙说道,“你也知道,如今我们府里堪用的人没有,会享乐的人倒是不少!日后,我还少不了麻烦你……”
“别!你可千万别麻烦我,我怕你,行了吧!”小妹心中一阵腹诽,面上却笑道:“二奶奶,您太客气了!只要我还堪一用,二奶奶尽管开口!”
“妹妹,你真是……”凤姐儿心里感动,一把抓着小妹的手,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怎么?如今贾府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么?连个像样儿点儿的男人都找不出来?什么事情都依靠女人么?”忽然有人冷冷说道,把小妹和凤姐儿唬了一跳。
两人急忙扭身,只见抱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身来,正冷冷地望着二人。
她是贾元春的贴身大丫鬟,贾元春如今贵为当朝贤德妃,抱琴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别说是凤姐儿,就是太太、老太太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
因此,王熙凤急忙向抱琴跪倒就要行礼,小妹也犹豫着要向下跪。
“不必了!我时间不多了,别讲这些虚礼!”抱琴依旧冷声道。
“是!”王熙凤急忙在一边垂首而立。
“这是要说正经事儿了吧?我得想个法子赶紧走,我可不淌这趟浑水!”小妹心里暗自叫苦,就想要找个借口开溜。
“这位姑娘,你是谁?”正这时候,抱琴突然望着小妹柔声问道。
“我……我是莫小妹……我原来是贾府的丫鬟,如今却不是了……我……”莫小妹急忙向抱琴解释。
“莫……小妹……”抱琴低声念了两遍,抬头笑眯眯望着小妹道:“你很好,很好!”
“是……”莫小妹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随口附和道。
“那个……我……我就退下了……”小妹低声说着,扭头就想跑。
“不用,小妹,你不用回避!”二奶奶王熙凤笑眯眯挽留道。
“是,如今你是我贾府的贵宾,什么事情也不必瞒你,日后还要请姑娘施以援手!”抱琴说着便起身盈盈下拜。
“这……抱琴姑娘不必客气!我……我……”小妹此刻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