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日天还未亮,大少爷还没醒过来,没说出来二少爷您也中蛊的事,庄主就回过神来了,命我们下山去寻二少爷。只是雨下了一夜,什么痕迹也都冲没了,二少爷也不见了踪迹。
“等到大少爷醒了说出来真相,后来这么多年……我们也都看在眼里的,庄主或是没有一日不在后悔当年太过冲动。这些年庄主的脾气都似好了不少,无论再忤逆触怒他的事,他总是要冷静一阵才下决断。谁也说不准,是否因为当年二少爷的事,令庄主始终无法释怀,才会如此。”
柳十五吧啦吧啦说了这么多,程惜也只是捧着手里那些据说贵得要命的救命金丹,默默仰头看天。
肃修言为什么会跟肃道林怼起来,肃道林为什么气得不行了也还是没回他一句,她心里大概是清楚的。
反正这对父子都是傲娇到顶天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
肃修言沉默地听柳十五说完,就抬手捏了捏眉头,点头叹气说:“我知道了,烦劳你替他说话了。”
柳十五也看出些门道了,连忙说是自己多言了,然后就告退离开。
柳十五走了,院子里就还是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程惜就把手里的木盒子打开,看着里面并排放着的几个小盒子大惊小怪:“哇,传说中一颗就能救命,比金珠子东海珍珠都贵的七巧金丹,肃伯伯一口气给你拍回来八颗啊,果然是霸道总裁的花钱方式。”
肃修言“呵”了声,似乎是懒得理她,转身就进房间去了。
肃修然虽然还是苍白着脸,也还是对程惜微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程惜挑了挑眉合上盖子,把这几颗仙丹供着搬回了屋里放好。
肃修言进去后也没回卧室,就在外面的会客室里挑了个椅子坐下来,抬手去按自己的眉心。
程惜放好了那几颗金贵的仙丹,出来后就对他说:“你这是想激肃伯伯,结果却给他看穿了……姜还是老的辣。”
肃修言看样子是烦得很,揉着眉心说:“我只是想让他别再这么要骂不骂,要打不打的,简直要把人憋死。”
肃修然脸色苍白着,还是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小言,你不必再故意对父亲恶语相向,他这次是失而复得,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冒险。”
他一说话,肃修言就放下手去看他,一脸理直气壮地开口:“哥哥,你就让我给你引蛊吧,不引过来我们两个都危险,都引到我身上,兴许就有办法治了。”
他这时候倒还是能把这种要求提得如此坦然,程惜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肃修然对他的性格早有预料,温和地笑着,坚定摇了摇头:“不可。”
肃修言就皱着眉看他,肃修然料到了他准备做什么,接着补上了一句:“你也不可把我点倒,强行替我引蛊,你若这样做了,我醒后必会引颈自刎……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肃修言内心的打算被哥哥抢先猜到,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你们一个两个是啰嗦什么?我回来后果然就应该立刻动手。”
肃修然又对他笑了笑:“小言,若这件事只是我生你死,或者你生我死那么简单,我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样解不开的死结了。”
程惜听到这里,简直想要给肃修然鼓个掌,不愧是现实里的大作家,看问题就是这么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肃修言显然是实用主义者,简直懒得听他说什么心理分析,站起来说:“我头疼,我去先睡一会儿。”
他说完就毫不犹豫地回里面的卧室里去了,程惜也没拦他,反而坐下来跟肃修然聊天:“肃大哥,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修言中蛊的事你和肃伯伯都不知道,他也采取了更为激烈的方式回来……结果是比较惨烈的,我想问你是不是也梦到过,或者在什么情况下见到过类似的情形?”
肃修然弯了弯唇,轻叹了声:“你猜得对,当年我中蛊昏迷之后,就好像是一下子看到了今后几十年会发生的事,我看到小言替我引蛊,又被刺了一剑掉下山崖……我试着改变现实,也告诉了父亲小言中蛊的事。”
程惜听到这里就沉默了下:“肃大哥,恕我直言,那时候你还不能证明自己梦到的就是真相,你为什么会认为修言一定是无辜的呢?还不惜冒着失言的风险,坚持告诉别人修言也中蛊了。”
肃修然对她笑了笑:“若说我在梦里时,那个梦中的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一个理由坚称小言不会害我,哪怕我也曾跟父亲和母亲说了无数次小言一定不会如此,但却终归缺少一个证据……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酿成了最后的悲剧。
“所以当我在梦中得到了一个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哪怕那也有可能不是真的,我也绝不会放弃。”
他说着就又轻叹了口气笑了:“至于把这些解释给所有人听,那又太麻烦了还多生事端,故而我只需一口咬死告诉他们,小言是为了救我,他自己也中蛊了就好了。”
程惜是知道肃修然这样的人,遇到这样重大的事一定不会草率,但也没想到他心里已经转了这么多圈,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果然有智商有城府的男人不是那么好猜的,好吧,肃修言也并不是没有城府,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