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睡过头了。”子壮望了望窗外刺眼的阳光,心里有些着急,“噘儿今天还要去老卜正那边,我可不能耽误了时间。”
他苦笑着瞥了一眼祖父,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小声地埋怨着,“祖父,你也真是的,既然早醒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不经意地擦在胸膛上,心里咯噔一下,低头向下看去。
一只挂在哪里的长命甲果然不在了。
子壮顾不得和祖父说话,开始心急火燎地在草榻边摸来摸去,沟沟缝缝都抹遍了,可是最终一无所获。
其实他昨晚已经黑灯瞎火地摸了一遍,现在也只是心存侥幸而已。
子壮又慌慌张张地在房间里找来找去,恨不得掘地三尺,但最终还是没有看到长命甲的影踪。
自己的长命甲果然是丢了。
怎么会丢了呢?会丢在什么地方呢?
子壮额头上开始冒出细汗,仔细回想起昨日的行踪。
除非是,在那个陌生的园子里,自己中了蛇莓的毒以后……
祖父跛老爷子望着坐立不安的子壮,终于忍不住问道,“子壮,你找什么东西?”
“我长命甲不见了——噘儿给我做的,我一直挂在身上的。”子壮一脸的丧气,“好像昨天让我弄丢了,也许是丢在邑城里了。”
呃,跛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脸上一片萧瑟,“命中注定,果然如此。”
“命中注定?”
子壮愕然地望着祖父,总觉得这话有些古怪。
长命甲固然对自己重要,可这和命运有什么关系?
祖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了?
就知道故弄玄虚,净是添乱!
跛老爷子指了指子壮的草榻,一脸的凝重,“子壮,你坐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子壮看祖父一脸的严肃,楞了一下,但还是按照祖父的吩咐,走到草榻上坐下,但嘴里还是不满地嘟囔着,“祖父,你有事情可要抓紧时间说,我还要去送噘儿到老卜正那里去呢——还要去找一找我的长命甲,我估摸出是丢在什么地方了。”
“子壮,你今年多大了?”跛老爷子一脸担忧地看着子壮,忽然转变了话题。
子壮一头雾水,惊讶地望着祖父,“很快十八岁了……”
“十八岁了,也到了该顶天立地的年纪了。”跛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希望我费尽心血培养的孙儿,遇到点小事情就慌慌张张的,乱了分寸,这样只会害人害己。”
子壮讪讪地笑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祖父,你说到哪里去了?”
他看出祖父有点不高兴,连忙装乖卖好,摆出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
跛老爷子看着子壮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子壮,你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他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子壮点点头,用怪异的目光看了祖父一眼。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子壮怎么不晓得,他只是不明白祖父今天为什么忽然提起了这个。
“升米恩,斗米仇”,其实是来源于一个故事。
说得是有一家人很穷,每当家里青黄不接的时候,都要到邻居家里借一升米来救救急。邻居家心善,每次也就借给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有一次,穷人家突发奇想,每次都借一升米,只落得个半饥半饱,何不干脆多借一些,例如一斗?十升为一斗,穷人家这次的狮子大开口,却被邻居严词拒绝。穷人因此大动肝火,处处见人就说邻居见死不救,嫌贫爱富,心肠歹毒……
这故事就是讽刺某些人受人恩惠,不心存感激,反而慢慢养成了习惯,觉得是理所当然之事。更有甚者,当他贪心不足,得寸进尺,并被对方拒绝的时候,根本不记得对方曾经对自己的恩惠,反而会记恨埋怨对方。
跛爷子见子壮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壮,自你六七岁患了‘渴睡症’之后,我就把你送入了老桑林巫门下。老桑林巫自然没得说,就是小桑林巫脾气差一些,但对你也算不错。这一点,你自己心里自然也应该清楚。”
子壮点点头。
祖父说得不错,也的确是事实。小桑林巫虽然对自己又打又骂,那也是自己惹事生非,惹恼了她而已。除此以外,小桑林巫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这就是‘升米恩’”,跛老爷子接着说道,忽然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因为小桑林巫不肯把噘儿嫁给你,你就怨恨她一辈子,这就是‘斗米仇’,为人所不齿!”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子壮愣楞地看着祖父,只觉得口里发干,心里忽然有些不对的感觉。
过了许久,子壮才勉强笑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说道,“祖父,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噘儿的事情,或早或晚而已……”
“昨天下午的时候,小桑林巫过来的一趟,交代了我两件事情。”跛老爷子打断了子壮的话,“第一件事情,小桑林巫拜托了老卜正,求得了天巫社的养气之法。听小桑林巫说,天巫社外传的养气之法,外传的也只有两部分而已。当日老桑林巫教授给你的,只不过是外传的第一部分。现在她央求老卜正传你的,就是剩余的那一部分。”
呃,子壮点点头,听祖父絮絮叨叨说那第二部分的诀窍,心中却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小桑林巫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
“我祖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