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卜正在房内考校噘儿的学问,好像已经把子壮忘记了一样。子壮一个人院门外徘徊了许久,里面也没有人再叫他进去。
子壮心生疑窦,越来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忍不住弯下腰,眯着眼从院门缝里向里面张望。
可惜子壮也只能看到院子里影影绰绰的景物,对于正屋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子壮终于想到了这一点,心里越来越觉得不踏实,正琢磨是不是拍门进去,却忽然听到了巷子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急忙转过身,就见两个人走进自己所在的这条巷子。
这条巷子人迹罕至,子壮倒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进来。
来人一男一女,看到子壮后好像怔了一下,有些戒备地望着他。
见对方是两个陌生人,子壮心里有些紧张。他抱着胳膊,把头侧向一边,不敢和来人对视,只是用余光留意来人的动向。
那两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几句,一前一后快步朝自己走来。
男在前,女在后。
那男子的步伐稍快,不一会就来到子壮跟前,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他身穿一身深黑的上下一体的袍服,缀边和腰中的束带都是明晃晃的红色亮缎子,腰间还挂着一把宝剑,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来人身材比自己略矮一点,白脸无须,眼睛中满是不善。
他盯着衣着寒酸的子壮,气冲冲地吼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呃,估计是看到自己刚才从门缝里偷看,对方把自己当成贼了。
子壮心中明白过来,虽然看对方态度恶劣,但牢记小桑林巫的叮嘱,再也不敢惹事生非,只好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是桑林村的野民,名字叫子壮,前来拜访院子里的老卜正大人,现在正好出来透透气而已。”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赶了出来,好歹希望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你就桑林村的子壮?”
来人目光一缩,眉头皱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追问道,“前几日在和河滩上非礼陌儿的那个淫贼?”
“非礼陌儿的那个淫贼?”
子壮心里一惊,想起昨日小桑林巫告诉自己的事情,连忙后退了半步,小心戒备着,同时嘴里辩解着,“那是一场误会,小桑林巫已经解释过了——你到底是谁?”
心中却骂着,“你才是淫贼,你老母是淫贼,你全家都是淫贼,院子你的老不卜正看起来也可能是淫贼……”
“你还敢问我是谁?我是你祖宗!”
对方脸色扭曲,眼中喷火,冲面就是一拳。
多亏子壮早有防备,脚下一动,身子一偏,已经堪堪避开他那一拳。
他心中也暗暗窝火,不由得有些气恼。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没几句话就开始打人,我招你惹你了?别以为你衣着光鲜,就觉得高人一等,为所欲为,劳资不吃这一套。
劳资现在心情也不好,在外面晾了大半天了。
里面还有个糟老头子,每次看噘儿的时候,那眼神好不地道。
“车振,住手!”
后边匆匆赶上来的女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见那男子动了手,顿时花容失色,冲着那男子大声喊道。
那男子刚才一拳打空,恼羞成怒,脸上的厉色更甚,那里还会理会那女子。
他脸上青筋毕现,嚎叫一声,伸手向腰间的宝剑摸去,手搭在剑柄上,正往外拔去。
声音也许惊动了老卜正他们,院子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子壮心头一个激灵,心中暗暗骂道,“你们这些王八蛋,一个个一言不合就拔剑伤人,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么?以前那个少赢陌,今天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一个德行。真要让你们拨了剑,我岂不是任你们宰割不成?”
念头一起,电石光火间,子壮已经冲到对方跟前,在对方剑刚拔出,又无暇提防之时,双手虚晃,朝对方的左右太阳穴擂去。
对方没有想到子壮出拳如此迅猛,正惊慌失措之际,子壮刚才却是个虚招,两手顺势抓住对方的双肩,右腿上提,重重一膝,顶在他的腹部。
子壮还算节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想给他点教训而已。
对方惨叫一声,身体像大虾一样弓起,五官扭曲,鼻涕眼泪都窜了出来,然后扑腾一声趴在地上。
和那少赢陌一样,原来货。
那男子的宝剑从剑鞘中脱落,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子壮一脚把剑踢远,然后错开脚步,握紧双拳,暗暗戒备着。
“你们在干什么?”
老卜正终于从院子里冲出来,骇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趴在地上的男子还在鬼哭狼嚎,和他一起过来的女子冲到他跟前,一脸焦急地询问着他的伤情。
老卜正脸色大变,紧张地看着那两个陌生人,难以置信地说道,“小主,怎么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主?老卜正竟然认识他们?蒲城邑大夫的嫡长女?”
子壮脑中轰的一声,顿时感觉事情不妙,
子壮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闯了大祸,连忙抢先说道,“那小子要杀我,我是被迫出手的。”
老卜正狠狠地瞪了子壮一眼,人已经快步走到男子身边,关切地询问对方,“车振,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那男子趴在地上,大声呻吟着,此时连说话的力气估计都没有了。
装的,绝对是装的,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