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三蟹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但他还是坚守了他当日对子壮的承诺,除了子壮以外,他这辈子都没有和任何其他人提起此事。
从来没有,即使对自己的小表妹腊梅,也都没有提过。
只是在他垂垂老矣,将要撒手西去的时候,面对着一群围绕在他身边的子子孙孙,他无限感怀地提起了他和子壮年轻时候的往事。两个人一起在桑林村里追鸡撵狗,一起去荒原里去抓田鼠,然后呢……
然后三蟹像孩子般笑了起来,“我那天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到底有奇怪,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但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答应过子壮哥的。但就是那一天,子壮哥亲口告诉我,我是他的兄弟,第一个兄弟,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兄弟,哈哈哈……”
他笑得很得意,很畅快,笑得让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你们都听好了,我是子壮哥的兄弟,不是他的臣子,从来就不是。子壮哥不愿意我做他的臣子,我也不愿意。什么干戚城城主,什么江淮第一商贾,屁,这些人可比我差得远,我都懒得正眼看他们。我才是子壮哥的真兄弟,第一个通过他考验的好兄弟……”
是的,那一天在荒原上发生的那一幕,三蟹终生都历历在目,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
他看到疤脸小子一拳直直地打了过去,子壮的头一偏,但还是打中了他的额头。
子壮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好像要倒了下去。
“次奥!”
本来战战兢兢的三蟹此时脑门一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他一咬牙,怒骂了一声,抡起齐眉棍,朝着那疤脸小子就砸了下去。
一根木杵迎面而来,重重地击中了三蟹手中的木棍。棍杵相击,就听“嘣”的一声,一股大力从棍上传来,三蟹只觉得双手一麻,木棍已经脱手而去。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窜过来,朝着他重重一脚,三蟹惨叫着被踹翻在地。
三蟹全身火辣辣地疼,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壮出事,仍然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子壮给喝止住。
“三蟹,不要动!“
子壮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用力地挤了出来。
三蟹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谢天谢地,子壮的身子刚才只是晃了晃而已,并没有倒在地上。他现在背对着三蟹,稳稳地站在那里。
“子壮哥,你没事吧?“
三蟹着急地询问。
“我没事。”子壮冷冷地回答道,然而并没有回头。他自顾自地站在这里,旁若无人,开始把脖子扭来扭去,甩胳膊,踢腿,好像在活动手脚。
没事就好,三蟹心里想,只是感觉子壮声音怪怪的。
紧接着他又听到子壮说,“三蟹,接下来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插手,好好地呆在那里,不要给我碍手碍脚。你若想做我的兄弟,这辈子跟着我混,就必须先做到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
“我碍手碍脚么?”
三蟹脸色一窘,心里有点不乐意,忍不住犹豫了一下,但他总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最后还是大声说道,“我能!”
“那就好,你是我的兄弟,只要我在,没人再敢动你!”
三蟹心里一热,用力地点点头。
两个人一问一答,子壮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也自然而然地都把周围的几条汉子视若无物。
他只是自顾自地活动着手脚,嘴里含糊不清地自己嘟囔着什么,中间穿插着几声冷笑,根本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毛脸鸷的几个手下一个个全神戒备,一脸警惕地望着子壮,那疤脸小子鼻子几乎都要气歪了。
“臭小子,要打便打,别在这里阴阳怪气!别说劳资以多欺少,我一个对一个,看劳资不把你揍出尿来!”
“你么,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子壮稍微转转头,眼睛微眯,直直地看着那个疤脸小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身上都有206块骨头,一块不多,一块也不少。呃,好像不对,你有一根肋骨好像受过伤……”
疤脸汉子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朝肋骨摸去,却又好像忽然醒悟过来,朝子壮大声斥骂道,“臭小子,你别在那里装神弄鬼。要打就打,劳资不怕你!”
“你不必怕我,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大哥,你怕得该是毛脸鸷才对。为了毛脸鸷,我起码不会杀你,但卸下你的胳膊腿应该没问题……”
话音未落,子壮已经朝那疤脸小子冲了过去,身形之快,形如鬼魅。那疤脸小子怒吼一声,挥拳打来,子壮身子一动,躲过对方的拳头,一只手已经搭在对方的左肩上,右手迅速插到他的腋下,然后就听卡塔一声,接着疤脸小子一声惨叫,左臂已经耷拉下来。
三蟹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疼。
卸骨术,三蟹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子壮刚才用得是卸骨术!
这手段三蟹听说过,但没有亲眼见过,他只见过小桑林巫给村里人复过骨。
村里有人如果不小心脱了臼,就会到小桑林巫那里去把骨头复位,三蟹曾经见过几次。每次复骨的时候,小桑林巫都是一脸谨慎,小心翼翼地在患者脱臼处摸索试探半天,让那患者杀猪般地嚎叫不止。
有复骨,就应该有卸骨才是。这么干脆利落的卸骨,三蟹即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在疤脸小子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