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昂和理毅在理正司内的密谋,身在蒲府的子壮自然是一无所知。
彭昂从蒲府离开后,子壮却被小主单独留了下来。
把身边的柳叶等人都支开后,一脸警惕的小主瞪着子壮,狠狠地盘问了一顿。
“说吧,子壮,你和理正司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认识里面的从事?”
“我和车稳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
好嘛,就是刚才几句普通的寒暄而已,竟然让小主如此地紧张。
嘿嘿……子壮心中暗暗得意。
“克夫”娘们,你也知道害怕,你也有今天?
就让是你知道小爷背后也有人,而且是和你们不太对路的理正司!你以后也给我悠着点,别再在小爷面前嚣张跋扈,颐指气使。
小爷也是有靠山的!
不过,看着小主孟赢雀满脸的不悦,子壮心里门清,也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小主开了口,子壮就把小时候理毅到桑林村私访,乃至前段时间因为和草甸村的纠纷,理正司及时赶到,给自己解了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小主孟赢雀。
因为上次的书券事件,子壮已经领教过小主的手段,知道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做事狠辣,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现在已经算是个成年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极力夸大,什么该轻轻带过,自然是拿捏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例如,自己设计捉弄了草甸村的三木,这事情是坚决不能承认的,百分百是他们冤枉自己;马正司的人横行霸道,欺软怕硬的丑态,他自己会多渲染几分,借以反衬自己的委屈和可怜;理毅临走时半是威胁,半是叮嘱的话语,他自然闭口不提,免得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给绕了进去;相反的,理正大人对自己莫须有的赏识和夸赞,硬是让子壮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小主孟赢雀自然不会轻信子壮,翻来覆去地盘问了几遍,都都被子壮小心地应付了过了。到了末了,小主看起来还是将信将疑,但总归是无计可施。她疾言厉色地训斥了子壮几句,让他日后若是再和理正司有任何交往,必须及时禀报于她。
“好,好,好,谨遵小主吩咐。”
子壮满口地应承着,脸上尽是恭敬和驯服,心里却悄悄问候了几百遍小主和她的母系长辈,终于结束了这一场冗长难熬的盘问。
子壮出来没多久,樟伯就被婢女柳叶给叫到了大堂里,估计是小主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找他。
过了不多久,樟伯又急匆匆地从大堂里走出来,告诉子壮帮着守着门房,然后慌慌张张地出了蒲府。
子壮心里好奇,但迫于眼前这个形势,他也知道深浅,自然不敢多问。
樟婆和婢女柳叶也没有再在他眼前露面,子壮一个人在门房里坐立不安,时不时就到府门口张望一番,但一直没有看到樟伯回来。
不过,子壮毕竟还是有所发现,在蒲府周围巡逻的理丁比平时多了不少。
岂止是多了不少,昨天还难得见一个人影,现在时不时就见一两个一身皂衣,手持水火棍的理丁从门前走过,警惕的目光不时地扫来扫去。
“毕竟此事涉及到蒲府的小主,估计是理正司那边也开始紧张了,也不知道那两个歹徒抓到了没有……”
子壮心里想道,忽然堆起笑脸,朝两个正从大门前经过的理正挥挥手。
“两位大哥,辛苦你们了!”
子壮朝他们大声招呼道。
两个理丁面面相觑,打量了子壮一眼,然后两个人目光对视,都感觉道有些不太对劲。
“这就是蒲府新来的小家丁,被那两个歹徒撒了毒粉,差点丢掉性命那个?”
“应该是吧,是从事大人进的蒲府,我倒是没有见过——不过据说是桑林村野巫的巫孙,老卜正的人情,所以才到蒲府应差。”
“怪不得呢,这小子尾巴有点翘啊。哪个野民不规规矩矩的,见了我们畏畏缩缩,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小子因为以为仗着老卜正的面子,到邑城里做个小小的家丁,就能和我们称兄道弟了?这尾巴,翘得厉害啊……”
“前面的尾巴翘,还是有后面的尾巴翘?”
“什么前面后面?”
“蒲府里就那么几个人,一对快入土的老家伙,嘿嘿,剩下的几个孤男寡女,干菜烈火……这野民又不受礼仪约束,随心随性,嘿嘿嘿……”
“你……亏你想得出……嘿嘿嘿……”
两个理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脑补了一些香艳的场面,相对淫笑一阵。
子壮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个理丁到底在笑什么,但还是接着大声喊道,“两位大哥,那两个歹徒抓到了没有?”
两个理丁对视一眼,咧咧嘴,其中一个大声说道,“小家丁,好好看你的院子吧,这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子壮仍然不死心,“两位大哥,那两个歹徒太狠了,还带着锋利的短剑呢——你们不赶快抓到他,我晚上睡不踏实,会做噩梦的……”
两个理丁看子壮一副惶恐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个怂蛋,竟然被吓成这样……”
“多大的人了,白长了一副好身板,中看不中用,亏他说得出口——金样镴枪头,估计晚上也不行……”
……
两个理丁懒得搭理子壮,嘻嘻哈哈地继续向前走去。
子壮看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