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子呆滞了一会儿,拿棉布沾着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那道长长的口子看上去更加明显,让她原本清秀的面容生生变得狰狞起来。
“即使解了毒,也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丢下血布,无患子的声音显得很无力,呆坐了一会儿,才拿出一个医者该有的镇定,伸手要去解虞小鱼的衣扣。
“你做什么?”池翾一把抓住那只尚未碰到衣角的手。
“我得替她扎针把毒封在极权穴。”无患子瞥向池翾握住他手腕的手,鄙弃道:“我是一个大夫。”
“可你也是一个男人?”
“医者父母心。”
“那也用不着脱她的衣服?”
“我只是看她领口的扣子太紧,不利于呼吸。”
“要解也是我来。”池翾松开无患子,抢着去解开了虞小鱼领口处的扣子。
她还穿着那件红色的喜服,已经被划得面目全非还,后颈至肩膀处撕乱了一大块,这样躺着有些扯到,的确勒住了脖子。
“她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女人。”无患子冷冷提醒道,挽起袖子拿着剪刀剪开虞小鱼左臂的袖子。
洁白的玉臂上赫然多出几道淤青血痕,靠肩膀处的肌肤黑了一大块,还肿起了一个大包,比脸上看上去还有严重。
无患子用手指在黑包处探了探,快速拔出一根比绣花针小一号的钢针,一股黑血喷涌而出……
池翾扭过头去不忍多看,见无患子又是药粉又是扎针估计要忙一会儿子,他拿了身的衣服转身去了旁边书房。
书房里,池翾褪下那身刺眼的喜服,自己给自己上些伤药,又服下无患子独门秘制的凝香瓦,坐下调息了半个时辰,总算恢复了些气力。
这一晚上真够累的,救兵没到,自己竟然还活着。
他自嘲哼笑一声,眼前浮现出那丫头身穿喜服娇羞的模样,又想起哪张失去颜色的脸,心里顿时生出愧疚之意。
原本买她回来就是送死的,可她并没有死了,却比死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一时不知要如何安置那丫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救她,但救活了她,她要如何接受毁了容貌的事实?
他拿起书桌上一张邹巴巴的协议,瞟了一眼上面端端正正的三个字“韩秋染”,对她又好奇起来。
能在数十名杀手中来去自如,当今世上能有几人?
想他自幼习武,师父们都是世外高人,修炼的都是门派绝学,又在战场磨练多年,才有如今成就。
而那丫头不过十七八岁,武功竟然不在他之下,还身怀绝技,那一招寒气逼人的大招与三师父的冰天决竟甚是相似,却又比冰天决更具攻击力。
她不是半个月前才来帝京寻亲的乡野丫头吗?怎么会习得如此高深的内功心法?又如何识得那种机关精密的暗器?
既然是深藏露的高手,又怎么落入青楼,还有她所寻又是何人?就冲着这些秘密,他也必须要救她,至于其他,带她醒来再说。
做好决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起身去了卧房。
无患子刚刚扎完针,已给那丫头盖上了被子,脸上也上了药,见池翾进来,一边擦拭银针一边说:“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要看她的造化?”
池翾瞟了一眼床上的人,沉声道:“我要她活。”
“我更想要她活。”无患子停止手里的动作,怒火中烧的瞪着池翾,“既然是小雅关心的人,你为何让她犯险?”
池翾从未见过这样的无患子,愣了一瞬,问:“你有几成的把握?”
无患子深呼一口气,恢复平静,“如果找不到解药,一成把握都没有。”
池翾道:“黄泉血罂是吧?我即刻派人去找。”
无患子冷冷道:“你以为那东西遍地都是吗?”
池翾:“……”
无患子收拾好医药包,先冷静了一下,才又开口,“我先用其它药材控制她的毒,至于黄泉血罂,师父就有。”
池翾很想狂吼,黄泉血罂不好找,难道师伯就好找了吗?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上一次见他已是五年前……
无患子给了他一个“还不快去找”的眼神,然后盯着那张被滑破的紫黑色脸出神。
池翾并没有立即出去,找人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是找师伯老人家,此事他需要好好想想……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个男人各自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天快亮了,无患子拿起医药包起身,问道:“你打算让她一直住在你这浣思堂?”
池翾回过神道:“让她在这儿休息吧!”后又觉不妥,当时情况紧急他才就把这丫头抱了回来,可忘了浣思堂里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又说:“我会安排好的。”
无患子本要走的,闻言又坐下,“等你安排了再说,在此之前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你?”池翾惊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无患子吗?这些年,他除了小雅可不曾对任何人上心过,难道就因为小雅帮过这丫头?
“有什么问题吗?”无患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当然有问题,首先,男女有别,其次,这是我的房间……”
池翾本来想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却被无患子打断,“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留下。”
池翾:“……”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简直是侮辱了我的人格,侮辱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无患子无视他的抓狂,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