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靖轩倚在窗口,看着林馨儿徒手在水中挣扎,就像在看着最陌生的事,跟他无关。
林馨儿从水中冒出头的刹那,就能看到西门靖轩那张淡漠的脸。一次次挣扎出头,就一次次看到,无情二字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底,她这一次真正的领教到这个男人的残酷。
如果说,上一次在竹林,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中了剧毒所以才对她不管不顾,那也算是一个可以谅解他的理由,毕竟她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得轩王妃三个字,不是他的女人。
而此时此刻,西门靖轩像看戏一般,看着她在水中挣扎,而且是明知道她刚受过很重的箭伤,却偏偏将她丢在水中,毫不掩饰他那残酷的带着血腥的本意。
她与这个男人本就是仇人,不是吗?
林馨儿沉在池塘里,扑了满身的淤泥,由于愤恨,由于伤痛,双手在泥中用力的一抓,抓到一把匕首样的东西。
接着挣扎起身,摊开手掌,刀柄处的那枚弯月虽然染着淤泥,但外醒目,一如既往的亮,泛着青色的光芒。
林馨儿紧紧的握着刀柄,将那枚弯月握在掌心,原以为失去的东西重新握在自己的手中,有种失而复得的美好,不觉唇角轻轻的一弯。
西门靖轩清楚的看到林馨儿痛苦的神情里溢出了一丝微笑,她竟然在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林馨儿才爬出池塘,浑身挂满淤泥,就连脸也是蹭上了泥,脏兮兮的,没人想朝她走近一步,别说是扶她一把了。
林馨儿此时浑身酥软无力,仿佛被抽掉了骨筋,但是背部的伤在痛,那从伤口侵进体内的毒也在折磨着她,唯一舒缓过来的就是媚毒,经过剧痛的侵蚀,池水的浸泡,渐渐消散了。
林馨儿的脸色恢复成苍白,蹒跚站在池塘边,仰头望去,窗口已经没有了西门靖轩的身影。
是的,他还惦记着林可儿,怎有时间跟她周旋?
林馨儿伏在池塘边,撩起清水洗掉脸上的泥,又将身上的泥水涮掉,一口清澈的水池由于她的挣扎搅动变的浑浊,好久才重新沉净下来。
林馨儿拖着不适的步子,忍痛费力的走向风月楼的门,身后留下一长串泥泞的脚印,就像她此番潜入轩王府的经历,任重而艰难。
师父,你等着我,我一定要为你找到鬼谷神医的传人!
这是林馨儿唯一的信念。
只要找到了那个御医,她将不再做如此不堪隐忍的林馨儿,受到的所有的侮辱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你不要命了!”
就在林馨儿准备跨进风雪楼的门时,一个女子从一侧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林馨儿。
突然而至的力道让林馨儿摇摇欲晃,眼前黑了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随时都会昏迷。
可是……
林馨儿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目光直直的盯着风雪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她记得刀鞘就应该掉在之前的那个房间内,她想把匕首完好的送回刀鞘。
“你想做什么?你马上就撑不住了!”那个女子扶着林馨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楼梯。
林馨儿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抬起,但只是抬起了寸余,便无力的垂下,随着她那软绵绵的身子,斜靠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待她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黑了,看看身处的地方,烛光摇曳,映照着一个简单的屋子,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来是哪里。
林馨儿动了动自己的手,空无一物,不由的一个激灵,坐起身,背部的伤处一阵揪痛。
缓口气,林馨儿下了床,就着烛光,四下查看。
“吱呀!”
门响,一个女子走进了屋子,见林馨儿站在地上,便道,“我听见屋子里响动,就知道你醒了。你是在找这个吗?”
说着,那个女子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递给林馨儿。
林馨儿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匕首,刀鞘是她丢掉的那个,而刀柄上确实有那枚弯月,抽出匕首,擦拭的很干净,不见一丝污迹,正是她要找的那一把。
“你昏迷前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它,我就知道它对你一定很重要。”那个女子道,“之后我按照目击人指出的你掉下的位置,去了那个房间找到了刀鞘,我想你执意要再次进风雪楼,一定是为了找它。”
“谢谢你。”林馨儿将匕首重新插好,抬头看向那个女子,很年轻,十七八岁,跟她的年纪相仿,但是眉宇间似乎有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凝重,不过声音很好听,像悦耳的铃。
这个声音林馨儿确定自己听到过。
“你腿脚不便,又受伤中毒,身体虚得很,赶紧到床上休息吧。”那个女子搀扶着林馨儿走回到床上坐下。
林馨儿仔细的观察着屋子,她想起来了,这间屋子是她前几日来找冷言秋时呆过的屋子,这里是冷言秋的竹林小院。
而这个女子……
林馨儿抬头看看,从她的声音与身形上判断,一定就是在万葬岗跟冷言秋会面的那两个人之一。
当夜,天色黑暗,躲在远处的林馨儿没有看清那两个黑影的长相,即使为带走冷言秋而交手,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她听到冷言秋叫她“慕然”。
她是冷慕然?
“谢谢你救了我,我该怎么称呼你?”林馨儿仰头看向冷慕然。
“叫我慕然好了。”冷慕然给自己省去了那个“冷”的姓氏。
林馨儿点头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