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改弦易辙
林素的父亲名叫黑果,脸色黝黑,人如猴精般瘦。他成天混迹于老街,靠坑蒙拐骗过日子。一次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盯上一个目标。一个诚实农家汉正夹着一捆家纺布前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后边,猛地一抽顶在头上。那人感觉腋下一松,布不见了。扭头看到黑果在后面,头上顶着白布,疑惑地看着他。
黑果嘿嘿一笑,“看到没有,像我这样顶在头上就丢不了。”未等对方反应过来,躲闪着跑了。后边传来追讨声,“快抓住那人,他偷了我的布!是我的布。你这不得好死的……”最难听的诅咒也唤不回千辛万苦的劳动成果。
有人知道是黑果干的,但事不关己,再说他是个难缠的主。谁愿意为了一个对面不相识的乡下人得罪他?乡下人边诉边骂,泣涕交流,这是什么世道?最后善良的人都归结到命运使然,唉,前世欠了他的!信仰是医治心灵的良方。
黑果将布卖了,找到几个一起鬼混的阿猫阿狗大吃一顿,做了回大哥,他感觉太美妙。也许喝多了,躺在回家的路上,呼呼大睡。
林素读书全靠母亲一点微薄收入,有时找到父亲,父亲总是长叹一声,这小鞭子抽人也很痛啊,钱却一个子没有。
林素小学老师家也穷,一年过年时托人买一猪头,算是最奢侈的年货。可猪头送来时,却太小了,家中那么多人,实在不够打个牙祭,能不能弄个大一点的。
黑果恰逢在场。“老师,这好办啊。你嫌小了,给我吧。我去找人给你弄个大的,明天就送过来。孩子在你班上,骗谁也不会骗你啊。”话说到这份上,老师答应了。他将猪头拿到小酒店换了一餐酒,既没实物相还,也没付钱,压根儿就没了那回事。气得老师直跺脚,可孩子还得好好教啊,毕竟孩子没错。
挑鱼苗时,他将一桶装多,一桶装少。看热闹人一多,他趁人不备将鱼苗少的桶一拱,桶中倾倒入塘。“这好了,你们一挤把桶打翻了,鱼苗怎么数啊?”黑果做为难状。“数另一桶吧。”一下中了黑果的圈套……
黑果自称是村乡干部的天敌,只要那儿有点事不公,他得知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你们这样做就不对,我去告你们。”这话成了他的口头禅。可说多了,也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开始背地里骂,后来指着鼻子骂:“你黑果,别人挑大粪都插个手指头,可到头一无所有。”他又得了一个绰号“搞屎棍”。
有父如此林素有什么办法,没有考取,父亲也无所谓。母亲送他去学木匠,乡下人朴素意识“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一个月后,林素回来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在卫生院当炊事员。院长爱惜他,劝他去学医。可没钱,我给他一点钱,他就走了。”棋子边吃边说,程庸五味杂陈,只希望林素能学成归来。
“我看你还是考虑开个修理店吧,这样生活也安逸点。是不是你觉得被人看不起,才改行的?你完全可以诚实经营啊。”程庸还想劝劝棋子。
“修理这行,是遭人猜忌,可这能算什么。”棋子有点不以为然。
“用这种欺骗的方法来钱,总不是好事吧。”
棋子鄙夷地一笑:“嗯,你这个书呆子,社会上有多少人在欺骗,就差抢了,我没那么高的觉悟。”
程庸不寒而栗,一个初入社会的青年带着这样不健康的心理,将会给社会带来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愿想。教育最重要的是是给人以健康的心灵、健全的人格。
“也别把社会想得太坏了。”程庸的劝说是苍白的,空洞的。
“听师傅说,这个社会人人都在演戏,人生如戏,全在演技,我坚信把戏演好就会来钱。”棋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别光说话了,喝酒啊。”程庸只得将酒店倒入口中,忽然觉得酒有些苦。
棋子喝多了,什么话都说:“书呆子程庸。还记得当年那两个落水的同学吧,人早死了,许鸣还拼命地做着人工呼吸……”
程庸没办法只得以阻止棋子喝酒来打断他的话:“棋子,你喝得不少了,真的醉了。”
“没事的,我在这喝酒三年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一**酒见底了。棋子喝了不少,还吵嚷着要拿,被程庸劝阻了。“棋子,就这样吧,你有事,我还得回学校,下次再喝好不好?”
棋子也没再坚持,匆匆吃了饭。程庸去付钱。棋子一见很生气:“把钱收了,我来付。”语气坚定,毋庸置疑,将程庸放在柜台上的钱揉成一团,塞进他口袋,有点霸道。“我要走了,见到林素给点钱帮他一把,我会还你的。”
程庸与棋子告辞,程庸反复交待:“如果林素回来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到东方小学去找我。”棋子点头而去。
一个月后,程庸来找棋子,在店中见到一个中年人,“师傅,请问,棋子哪儿去了?”
“他啊,搞大钱去了,小庙养不起大菩萨。”中年人很气愤,好不容易教了一个徒弟,刚得点力却跑了。这个棋子真率性,说走就走啊!
年底听人说棋子回来结婚。程庸赶到棋子家时,早人去楼空。听邻居说棋子在外地找了一个姑娘,回来结了婚。婚后把父母接走了,到哪儿就不知道。听说在外地安了家。
棋子走了,林素没找到,程庸走在老街麻石铺就街道上心中空寂。你们到底去哪儿了,能给我一个消息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