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山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才缓缓站起来,那疼痛依然如旧,他漠然地解开腰带,探手进去摸了摸。
还好好的。
她捡了条命。
他撑着书桌又站了一会儿,慢步出去,往西屋的方向扫了一眼,西屋的门缝儿泄出几丝光亮,他忍着疼,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晚月听见东屋的门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这是回来住了么?
自从她来,他就搬到了隔壁院子里住,除了和她谈条件的那天早上两人共处了一会儿,再也未曾独处过,大多时候都是匆匆照面。
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相距甚远,无论从前,还是以后,他们二人之间都横亘着一条鸿沟,他不会跨过来,她也跨不过去。
第二天,谢晚月早早起来。
徐素芳笑眯眯地替她挑衣裳:“玉山夜里回来了,现在还没起。”
谢晚月自然是知道的,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她伤了他的事,他既然不愿声张,那么她也不能多事,她笑着说道:“穿那件灰色的裙子吧。”
徐素芳却道:“红色的这条好,今天元宵节,这个颜色热闹。”
“太艳了。”
“你这年纪正青春,穿艳色才好看,再说你皮肤白,红色更衬。”
谢晚月不肯听,坚持要灰色,徐素芳叹气,这孩子偏爱黑白灰,箱子里的红呀粉呀都不要,哪有十九岁的女孩子穿这么素淡的。
“等玉山醒了一起吃早饭吧?”
“不用,我要去老太太那儿,手绢儿绣好了。”
徐素芳心里着急,谢晚月来了这么些天,万玉山一直宿在外头,昨晚好不容易宿回来了,这孩子却不知抓住机会,偏偏要躲出去,她往东屋瞅了又瞅,恨不能把万玉山从床上挖起来。
谢晚月收拾妥当,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徐素芳的举动被她看在眼里,但也只能当做看不见,像徐素芳这般年纪的人,均是希望小一辈的人能觅得珠玉良缘,并且恩恩爱爱到白头,然而她怕是要令她失望了。
过了今天,谢晚月便要回家了,万老太太舍不得,秋曼劝慰她道:“今年年底便能嫁过来了嚒,而且晚月说,大学要在杭州读,九月份学校开学,周末放了假,可以住过来陪您说说话。”
万老太太勉强打起精神,说:“玉山在外头的那些,得尽快斩断,晚月虽然懂事,但骨子里有倔性儿,不能让他们成为怨偶。”
秋曼说道:“自从那位**之后,玉山倒未曾对哪个用过情,外头传的,小报写的,都是乱编的,将逢场作戏的拉扯,编成花边新闻到处传,我们都知道玉山的秉性,他不是那种喜好女色的人。”
万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玉山这个性子,也是被他祖父给逼迫出来的,从小就过得和旁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怪可怜的。”
“玉山现在能挑起万家这么大的担子,也是老太爷教导有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两人正说着,谢晚月便来了,万老太太心中欢喜,与她一道在贵妃榻上坐下,欣赏她绣的手绢儿,才学了那么短的时间,就绣得这么好,可见她做事肯下功夫,且十分用心。
万老太太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
谢晚月自然能感受到来自万老太太的情感,她拿出手机来打开一个聊天软件,说:“奶奶,我教你用视频通话,等我回去了,你要是想我,就跟我视频,能看到我,也能听见我讲话,非常方便。”
万老太太笑道:“老是见着他们用这个,我还道我用不上,这回也赶时髦用一用。”
谢晚月在通讯录中翻找可以视频的人,翻找半天,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万老太太突然道:“给玉山拨过去,我看看他在干什么?”
谢晚月照着老太太报出的号码一一按键,然后点击视频通话,铃声响完,那边没接,她说:“咱们换个人试试。”
万老太太不许,执意要再给万玉山拨过去,谢晚月只得二次拨打,铃声快响完时,万玉山终于接了,画面里一片糊,仔细一瞧,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耳朵上,当做普通电话来接听了。
“喂?”万玉山还没睡醒,被吵得心烦。
“玉山呐,我怎么瞧不见你?”
万玉山听出是老太太的声音,忍住了即将爆发的脾气,将手机举起来,看见万老太太在手机那端抻着脖子张望,他坐起来,揉了揉头发,问:“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你一会儿给我买个能视频的手机,我要用。”
“之前给你买,不是不要么?”
“现在要了。”
“好。”万玉山应她,再想说话,视频画面忽地没了,那边给挂断了,他看了看那串号码,这是谁?
再一看时间,已是九点多,竟然睡到这会儿,真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那处传来一阵疼痛,他皱眉,这个伤折磨了他大半夜。
忍着疼穿好衣裳,出了屋门,见徐素芳在外头忙着,他在门口站定,跟她要水喝。
徐素芳见他面色不愉,心道这又是谁在他睡觉的时候吵他了,这位爷从小就有起床气,每每睡觉被打扰,一张原本白净的脸便沉得像湖底的水,头发抓得乱糟糟的,根根向别人发出强烈的“我很不高兴”的讯号,她倒了杯水给他,问道:“要吃早饭吗?”
“嗯。”万玉山喝光了水,抹了抹嘴巴,待徐素芳出去,他才慢步到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