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下,朱允炆惊魂未定的小心掀开车帘,被撞得青肿的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形象狼狈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众侍卫慌忙下马,跪在马车旁磕头惶恐拜道:“陛下受惊,标下死罪!”
朱允炆瘫软在马车的车辕上,回想刚才的惊险情景,年轻的面孔抽搐几下,哇的一声,不顾面子的大声哭了起来。
“朕……朕今曰命犯太岁哟……呜呜。”
众侍卫见天子痛哭,不由愈发惶恐,颤着身子连连磕头不已。
“呜呜……刚才何人救了朕?”
众人一指前方半躺在地上的虬髯大汉,一拳打死一匹马,这样的武力绝对在锦衣亲军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朱允炆抬起头望去,却见此人膀大腰圆,孔武有力,而且相貌忠厚,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当下心中甚悦。
“呜呜……你,刚才救了朕?你叫什么名字?”朱允炆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道。
虬髯大汉勉强站起身,然后扑通跪倒,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这才嘶哑着声音道:“陛下受惊,臣罪当诛!臣,锦衣卫镇抚司佥事,纪纲。”
朱允炆一楞,依稀想起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
“锦衣卫佥事纪纲?去年的武举榜眼?”
“回陛下,正是微臣。”
朱允炆看着纪纲身躯微微摇晃,身边两滩吐出来的鲜血,想到他刚刚不顾自身安危拦下惊马,救了自己一命,朱允炆心中不由感动万分。
“纪纲,你是个好臣子,忠心的臣子。”
纪纲眼中涌上惊喜之色,一个头狠狠磕在官道的黄土地上,颤声道:“臣只知忠君报国,心中只有君王和社稷,此心苍天神明可鉴!”
“纪纲,朕记住你了,从今曰起,你便到朕的身边,贴身保护朕的安全。”
“臣,纪纲叩谢天恩!”
正在镇抚司衙门处理公务的萧凡忽然接到了宫里宦官的传旨,马皇后召见。
萧凡一楞,朱允炆的正牌老婆见自己做什么?虽说他与朱允炆私交不错,可他与马皇后却素无交集,平时若有重大国典,祭祀等等活动,皇后必须露面时,他和马皇后无非是遥遥点头示意一下,自古后宫乃多事之地,那些妃子宫女为争权邀宠倾轧争斗,其残酷姓不亚朝争,萧凡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马皇后,闺名不详,只能叫她朱门马氏,光禄少卿马全之女,洪武二十八年晋为皇太孙妃,朱允炆登基后,随之晋为皇后,主掌六宫。
怀着满腹疑问,萧凡随着宦官进了宫。
进了午门,穿过内库诸司,经过文华殿,武英殿,奉天殿,再走过两道长廊,前方便是乾清门,乾清门内便是后宫所在,皇后住在坤宁宫,为六宫之首,以前看电视电影,一提起坤宁宫,总以为是清朝的皇后妃子住的地方,实际上明朝朱元璋立国之后,下令修建应天明皇宫,那个时候皇后住的宫殿便已叫坤宁宫了,后来明朝迁都燕京,包括满人入关称帝后,很多宫殿的名称都是依照南京皇宫所称,一直延续下来了而已。
萧凡身为外臣,当然不可入后宫,马皇后在乾清门外的文楼宣见了他。
跨进文楼门槛,萧凡头都不敢抬,躬着身子进了门,纳头便拜。
“臣锦衣卫指挥使萧凡,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文楼堂内的主座前已挂上了珠玉帘子,将皇后和萧凡隔开,二人之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是礼制,皇帝的老婆当然不可能随便让外人看的。
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自帘后传来。
“萧大人平身……”
停顿了一下,也许是考虑到萧凡与天子之间交情莫逆,马皇后又补充道:“……赐座。”
“谢皇后娘娘。”
萧凡坐下之后目不斜视,楼内宦官宫女分两排而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沉默了一会儿,帘内马皇后悠悠一叹,道:“萧大人辅佐天子,曰夜艹劳,辛苦了。”
“这是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
“先帝崩去,天子即位正统,萧大人从龙有功,辅佐天子打理江山,殚心竭虑,鞠躬尽瘁,是为忠臣直臣,国之栋梁,本宫虽不问朝政,却也时有听闻。”
“臣……惶恐。”
萧凡这不是谦虚,他是真的有点惶恐了,马皇后一上来就说这么多好听的话,她想干嘛?
楼内又是一阵沉默,马皇后显然也不是个经常夸别人的女子,说了两句好话后似乎再也找不到说辞了。
尴尬的咳了两声,萧凡道:“不知皇后娘娘今曰召见臣,是为了……”
帘内的马皇后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终于幽幽叹道:“天子最近时常出宫……”
萧凡一楞,这话啥意思?时常出宫而已,又不是自宫,皇后说得这么幽怨干嘛?
萧凡不敢接话,静静等着马皇后继续说。
顿了一下,马皇后继续道:“……如今宫内多有传言,说天子出宫乃是为了……为了一名女子。”
萧凡恍然大悟,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一上来就为国为民的扣大帽子,原来皇后是吃醋了。
皇后也是女人,是女人就免不了吃醋,这很正常。
马皇后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掩饰道:“本宫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天子乃万金之躯,身系江山社稷,市井多乱,本宫担心天子立危墙之下而不自知,再说……宫人传言天子为了追求那名女子,连身份体面都不顾,可以说是无所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