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哈哈笑道:“弟妹你别担心,萧凡那小子在里面过得别提多快活了,有曹某这个锦衣千户在,有皇太孙殿下在他背后站着,谁敢让他吃苦?弟妹放心便是。”
萧画眉闻言,焦急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大眼眨了眨,接着垂下眼睑,垂头问道:“相公入狱的原由,妾已听说了。相公为我受此大难,我怎能放心得下?也许……我真是不祥之人,屡屡害相公受苦,当初为我离开陈家,如今为我下了诏狱,我……实在连累他太多了。”
曹毅听得她言语中无限自卑萧瑟之意,急忙道:“弟妹不可多想,夫妻同心,理当不离不弃才是,萧老弟不畏强权,为了你他连掉脑袋都不怕,你若自轻自怨,萧老弟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萧画眉不笨,听得曹毅劝慰,一双眼睛终于由黯然变得渐渐充满了生机,久违的灵动光芒慢慢在眼底闪烁。
萧画眉悄然捏紧了拳头,俏脸一片坚毅之色。
“相公为我身陷囹圄,我不能眼看着他受苦,我要救他!”
曹毅赞许道:“好,这才是萧凡的好媳妇儿!”
画眉俏脸红了一下,抿了抿薄薄的红唇,想了半晌,道:“曹大哥,若要救相公出来,此事的关节之处在哪里?”
曹毅道:“陛下逼他休了你,改娶江都郡主,萧凡若要活命,便不可能娶你们两个,更不能由你做萧凡的原配夫人,此事颇为棘手啊。”
画眉神情一黯:“我与相公早已是夫妻,天家竟如此无情,为了成全他和江都郡主,便容不得我这平凡的百姓妇人家么?赫赫皇威之下,行的却是拆散美满夫妻的恶事,这世道人情,哼!如此污秽不堪,不分青红枉为天!”
画眉说着,眼中渐渐浮现那消逝许久的愤世嫉俗之色。
曹毅看得心头一惊,萧凡曾简略与他提起过画眉的性格,她是那种敢于豁出去拼命的性子,只要她所坚持恪守的东西遭到了侵犯,她敢冲世上任何人亮刀子就捅,如此危急的时刻,若她再犯了偏激的毛病,事情可真就不可收拾了。
“弟妹,营救萧老弟我们可慢慢商议,你万万不可冲动胡来!否则不但送了你的性命,也害了萧老弟!”曹毅沉声提醒道。
画眉一惊,眼中愤世之色渐逝。
“曹大哥,我们怎么救相公?”
曹毅苦恼的摇头:“此事是死局,郡主身份高贵,堂堂天家当然不可能让她嫁进萧府做小,而要萧凡休了你娶她,以萧老弟的性子,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萧老弟若不娶郡主,也逃不过一死。——这世道本是这样,强权之下无天理,一个高贵的身份,往往害得人家破人亡,唉!若郡主不是郡主,哪会有这场风波……”。
萧画眉神情苦涩,听到最后一句话,美眸却渐渐开始发亮。
她悄然抿了抿薄唇,嘴角勾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若不是郡主的人忽然成了郡主,两个郡主心系相公,天子该如何取舍?谁大谁小?谁是原配,谁是小妾?天子应该会大伤脑筋……”
燕王别院。
正在等候兵部调兵公文,准备回北平领军的朱棣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睁大眼睛狠狠揪住一名侍卫的前襟,惊喜地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殿下……萧凡昨日在皇宫触怒龙颜,已被押入诏狱。”
“他因何事入狱?”
“陛下命他休原配,改娶江都郡主,萧凡不愿,天子恼怒之下,将他拿入了诏狱。”
朱棣眼中异彩频闪,忽明忽暗。萧凡的原配,莫非是……常宁?
萧凡不愿负了常宁,足见他对女儿的情意之深,为了常宁,我是否该帮他一把?
朱棣神色犹豫了很久,耳边却忽然回响起道衍和尚曾经的告诫:“萧凡对王爷的大业是个极大的隐患,王爷当尽早除之。”
想到这里,朱棣的神色变得冷酷起来,——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一个女儿,本王赔得起!
长长叹了口气,朱棣咬着牙沉声道:“来人,去给朝中御史台的那十几位言官各备一份厚礼,请他们两日后的早朝之上,帮本王狠狠参劾这个萧凡,一定要参到父皇下旨杀了他!”
侍卫抱拳凛然应命。
“还有,派人去京师各酒肆茶楼书场等处,散播谣言,将萧凡与江都郡主之事大肆描黑渲染,最大程度的坏他们的名声,一定要散播得天下皆知!”
“是!”
侍卫走后,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双管齐下,还愁不能逼得父皇无路可退,不得不杀了他?萧凡,你命再大,这回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诏狱内昏暗依旧。
刑房里不时传出犯人凄厉的惨叫声,给昏暗的大狱更蒙上几分阴森的色彩,如同置身于地狱之中,令人情不自禁的颤栗不已。
朱允炆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诏狱,听着刑房的惨叫,朱允炆面色变得苍白,走在阴暗潮湿的走道上不自觉的两腿一软,幸好一旁侍立的曹毅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殿下,狱内潮湿路滑,您走路可小心。”
朱允炆嘴唇抖索了一下,喃喃道:“太可怕了……这是人待的地方吗?萧侍读关在这里,怎么受得了?”
曹毅微笑道:“殿下勿忧,萧凡被关在一间干净的牢房里,嗯,他其实住得很习惯……”
朱允炆满脸不信之色:“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