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见笑了。”傅宰相的神情带着尴尬和难堪,还有几分苦涩。
闻言,洛侍郎赶忙摇头安慰:“没有没有,谁家里没有点刺手的家事呢。相爷您不过是被老夫人训斥几句,算不得什么。”
尽管众人都很努力地想要活跃气氛,但气氛终究再回不到之前。傅思滢一家提不起劲,沉沉蔫蔫。
之后自然有同在望江楼的世家之人前来打探消息,无非是想听听趣闻,或者是看看宰相家的丑事。这群人像苍蝇一样,极为烦人。
一家人坐如针毡、备受打扰。李氏悄声问傅思滢:“要不然咱们回家吧?”
看出爹和娘的不爽忍耐,傅思滢点头:“好。”
还未和洛家道别,忽然,听到从楼下大门传来的响亮一声喊:“傅家人在哪儿!”
傅思滢一惊,与母亲对视一眼,一家子来不及猜测,急忙跑到栏杆处向下看。
只见在楼下大堂有一人,焦急慌张地向前跑动,左右张望。傅宰相刚要应声,又听那人扯着嗓音大喊补充道:“傅侍郎在哪儿!?”
喏,声音之急切响亮,立刻引起满楼的人注意。
傅家。
又是傅家。傅家今晚怎么这么多事?
因着之前发生过的热闹,所有人都知道傅家在哪儿。不仅知道傅家在哪儿,还知道两个傅家分别在哪儿呢。
一听来人要寻的是本家,傅思滢比要找的是自家还感兴趣。什么事儿呐,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寻人。
看到来人经过旁人的指引,“噔噔”上楼,一路忙不迭朝本家跑去,傅思滢问:“这人是谁?”
李氏摇头:“不认识。”
傅宰相语气有些犹疑:“好像是文珍阁的杨学士。”
一个文珍阁学士罢了,能有什么要紧事找本家?
傅思滢刚消了点兴趣,却见父亲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杨学士今年有辅佐监察秋闱之职的,怎么一脸惊慌地跑来?”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明悟。
“难道是傅意礼出了什么岔子?”
话音刚落,“轰”地一下,只听从本家所在的方向突然爆发出庞大的惊呼,紧接着议论声就像是水煮沸一般,不绝于耳。
容辰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大胆主动跑过去打听。但不等他打听清楚,很快就有好事之徒声音响亮地把消息传过来。
“相爷,您的侄子今晚在贡院考试时作弊,被当场发现,抓了个现形!”
话音落,傅思滢与家人齐齐大惊失色。傅意礼作弊被抓!?
这怎么可能!?
“作弊?”旁人也骇然惊呼,目瞪口呆。
傅宰相一听这话,赶忙大步朝本家而去。傅思滢与母亲见之,也立刻跟上。
科举作弊被抓,绝不是小事,就算是在往年,都是轻则永不取用、重则流放发配,更别说今年皇上和慕王一心要狠狠惩治舞弊。
傅思滢的心紧张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傅意礼前世和今生的命运,也未免相差得太大。一个是秋闱登科,前途大好,一个竟是作弊被抓,下场不妙!
怎么会呢?她之前当本家面说的恭维话,并不是假话。傅意礼考了多年,的确有秋闱登科的能力,何况本家人不可能不知道科考舞弊的罪名和下场。
等傅思滢与父亲母亲上前时,本家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容辰也在外围,见他们来,露出一脸鄙视的神情。
恼火地说:“怪不得信心满满,原来是作弊!二叔二婶也是狗急跳墙,见大哥受那件丑事的影响,心绪不稳,就想出这种馊主意。真是蠢得要死!”
傅思滢恍然一悟。哦,对了,傅意礼在小倌楼先是上了宁瑞成,后又被蒋夙丹上了,遭受沉重的打击,容辰在贡院见过都说他精神很差,完全没有心思。
再加上明年科举形势更艰难,所以本家才会铤而走险,寻关系给傅意礼作弊。
这的确是蠢得要死。
傅宰相连连对旁人说“借过”。见到是相爷赶来,周围人才肯将将让出一条小道。
听到杨学士带来的消息,满堂都哗然,本家人还愣愣回不过神。
傅老夫人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说什么?意礼怎么可能会作弊,他不会作弊的!”
“今晚贡院给每个考生发放一块月饼,傅意礼收到的那块月饼馅中有纸条,有答案。傅意礼抄的时候,被守兵发现,抓个正着!”
杨学士心急如焚:“老夫人,您快别再问三问四的,在下也不至于大晚上的编个瞎话,就着急忙慌地来吓唬您!傅意礼已经被慕王的长燚军拿下收押,您家中还是快想办法救人吧!”
场面闹哄哄的,傅思滢有特意去注意二叔和二婶的表情。两人均是脸色刷白、神情懊悔。可想而知,让傅意礼作弊一定他二人的主意,而且压根没有和老夫人说。
哼,敢作弊,以为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可以走动关系逃脱罪责?之前可有想到会落入长燚军的手中?
一见父亲就要走出人群去向本家询问家,傅思滢一个眼疾手快就将父亲的衣袖给拉扯住!
傅宰相回头,目光疑惑地看她。
她微微摇头,示意父亲退出来。
等一家人远离本家的包围圈,傅思滢低声问:“父亲想也未想就要上前,难道您还想帮忙吗?”
傅宰相一怔,沉沉摇头。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这么多人看着,大家都知道了,谁家敢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