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首垂眸,敛去嘴角的笑意,再抬头时眼底已是古井无波,语气也淡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波澜般,只是怔怔地瞧着冯素烟,那清澈透明的双眸好似能看头人心般。
冯素烟不自在地往旁边微挪半步,转眼又是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雪儿,不管你怎么想,人在做天在看,姨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
那样的语气,透着无尽的委屈;眸底星光点点,又好似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
“问心无愧么?”洛倾雪薄唇微微开合,轻轻地重复着那四个字。
虽然不解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双生子之间的感应让洛倾寒觉察到好似这次从相国寺回来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视线在冯素烟和洛倾雪之间不断扫视着,听到冯素烟的话却不由得嘲讽地轻哼一声,“好一个问心无愧!”
“……”与那不要脸的贱人说这些做什么。
洛倾雪朝洛倾寒莞尔一笑,叫上洛青云,“大哥,哥哥,倾雪累了,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既然雪儿累了,那姨母改日再来叨扰。”冯素烟嘴角扯过一丝不自然的笑。
虽然早在之前就听洛倾雪唤过两次大哥,可洛青云却仍至今不敢置信。自从当初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唤过他大哥了,就算平日里在府里遇上了,她也总会装作陌生人般;可现在她终于……终于又唤他了。
“大哥,大哥?”
洛倾寒拉着洛青云,“你发什么呆呢,妹妹都走出好远了。”
“啊?哦。”洛青云者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底的激动和欣喜,“祖母刚回来,我们还是先将八珍四磨汤送到荣禧堂去吧。”
洛倾寒点点头,他本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素瑶居。
“奴婢见过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
主仆三人尚未踏入院子大门,便瞧见锦书、银叶领着五六个丫鬟激动地冲了上来。
“院子照料得很好,这几日辛苦了。”
在锦笙的搀扶下,踏入素瑶居大门,四下打量,院子倒还干净整洁;那些个奴婢倒还没有因为母亲的逝去而对她有任何的怠慢,这点让她还是很满意的,她转头瞧着银叶,“待会儿你去西厢,将姨母和表小姐的细软都收拾一下。”
“……”银叶抬头眼中尽是疑惑,“小姐,这……”
“记住只收拾她们的东西。”洛倾雪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仪。
银叶嚅了嚅唇,终是将到了舌尖的话咽回喉头,“是!”
“我乏了,锦书你随我进屋服侍,姜嬷嬷、锦笙你们连日赶路也都累了,今儿就好好歇着吧。”洛倾雪淡淡地罢了罢手。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
锦书低着头,“小姐,您要先沐浴吗?”
“嗯!”
进屋后,洛倾雪径自来到正房侧厢的洗浴室中,任由锦书服侍着,“这几日府上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锦书拿着葫芦瓢的手一顿,热水溅出些许。洛倾雪白嫩的手臂搭在浴桶边缘,白皙细腻,宛若凝脂般的肌肤赤裸着露在外面,饶是同为女子的锦书都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不同寻常的事情?奴婢愚钝,不明白……”
“不妨,我只是随便问问。”
洛倾雪闭着眼,背靠在浴桶壁上,脑中则是不断地回想。从重生到现在,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忽略了,前世今生两世记忆中都没有的,她为何会答应去相国寺,又为何会在相国寺病入膏肓,甚至于被梦魇住而任由宋芊芊算计、王天宝施为……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何她却是半丝关于那件事情的记忆都没有了。
锦书尽职尽责地与她细细按摩着,思索好久才恭敬地道,“奴婢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嗯。”洛倾雪摆摆手,从浴桶中出来,穿上睡袍,可脑子里却仍在不断地思索着。
按照常理,母亲新丧,她身为重孝之女合该在府上灵堂中哭孝的,为何冯素烟能轻易地说动老太太和父亲将她带走;就算她身子孱弱,却没有病到连母亲的五七都坚持不过的道理。
心里,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慌席卷,再联想到陆谨的话。
她身边可信之人,除了不可能背叛的姜嬷嬷和锦笙,余下的只有锦书、银珂;而银叶,或许以往她会将她当做心腹般对待,可重活一遭,她方明白,那贱婢竟是冯素烟早就安插在她和母亲身边的棋子。
难道陆谨说的,便是银叶?
她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粥,良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不管是不是银叶,总之她要小心了,这府上的水看起来不浅啊。也就前世她那被外祖母教导出来高贵冷傲的性格,对那些后院大宅的事情不屑一顾,才会让自己后来一败涂地,甚至还赔上了自己和……孩子,连累了师父和容末……
想着,她不由得觉得眼眶酸酸的。
“小姐,夫人已经走了,您可要振作起来;瞧着侯爷正是年轻有为之时,后院那些姨娘哪个不盯着正妻的位置;您若是这般消沉下去,让夫人知道了,她定也是走不安心的。”
锦书抿着唇,语气中带着哭腔。
“放心吧,我没事。”
闻言,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抬起头来,“这些事情我都明白的,我乏了,都撤了吧。”
“……”瞧着桌上那几乎未动的饭菜,锦书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