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冲往日那稀里糊涂的情谊,出于人道,曼丽都要去看看他的。
亭林。
如今重视基层医疗,县医院无论从硬件还是环境较之前都有很大的改善,可在曼丽眼里,肯定还是不及大医院,跟姚雀走在病房走廊,曼丽顿觉心酸,他毕竟是个县里的熟记,再如何看重影响,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找个更好点的环境养病……哦,忽然想来了,他根本就不是养,仅仅只是维持,维持能动一天就动一天,等死么……
曼丽那“怒其不争”的心呀,
一进他的病房,
见了,
你知道这是个坨坨,平常不熟的人前极力都是低调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的人,
这会儿真没忍住,
“你怎么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曼丽这一吼,真飙出点泪来了!
连姚雀都惊着了!
曼丽自己吼完,怔那儿会儿,估计也是心绪难平,捂着嘴,转头出去了。
屋子里烟味儿十足,
两张病床,
虽然另一张床上也没病人,可被单乱七八糟,摆着些别人送给他吃的,什么都有,礼盒装的,散装的,还有一些山货,都没清,就那么摆那儿。再就是书,文件夹。还有些杂物,饭盒,开水壶……
他自己睡的床上也是乱糟糟,被子没叠,地下一些烟头,还有酒瓶。屋里烟味儿那么大,他这时倒没有抽烟,披着单衣外套,端着茶杯站在窗口想些什么,
人,消瘦至极,
就算跟上次搭救艺哥儿那次看见他都有很大的变化!
这才多久……感觉人暴瘦,
曾经能感受到他年轻活力的左颊梨涡儿,陷得更深,简直似个洞……
也难怪曼丽受不了,
不讲情义,只说她哪怕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如今成了这样,都叫人如何痛心!
听见里头男人斥怪了句,“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口气冷漠不耐,
“江哥,……”姚雀肯定是解释之词,
他又着急外面的曼丽不知如何,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出来,正好曼丽往里走,“师父!”曼丽朝他摆摆手,眼睛还有些红,径直走进来,
“我们都看过你的检查结果,真的不是那样绝望,你振作起来好么,有病就治,好好活着不好!”曼丽盯着他,
他看着她,
眼色沉暗,
慢慢再转过脸去,还是看向窗外,
“谢谢费心了,我还好……”
却没想,
曼丽忽然冲过来,拉起他的胳膊,“走!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他胳膊一扯,根本就不领情,“我这不是在医院,”也不耐,
曼丽不放弃,再次拉住,“求求你,就当我求求你好么,去治病,真想死啊!”曼丽的泪水忽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使劲儿往下掉,一时自己都不好收拾了……
选之这才没再动,
看了她会儿,
曼丽也不管自己情态失控,满脸流泪,就狠狠抓着他,非不放非带他走的样子,
选之看向她身后早已惊愕不已的姚雀,
“一直没告诉你,我和她是小学同学,年幼时有些仇怨。你先出去等等,我和她说几句。”
姚雀听了,直点头,又不放心地看看曼丽,这才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姚雀出去后,
选之看一眼她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该放了吧,”
“你得跟我去医院!”
“先放手,听我好好说好么。”
他一直很平静的样子,这样说,曼丽才慢慢放了手。
他走到床边,撑着床从那边床头拿过来一卷纸递给她,曼丽接过低头擦着泪。
他也没再看她,依旧扭头看向窗外,
“这样你放心好么,再过半个月我就去京里安心治病,还去你们医院,你要有空,多来看看我,我就给你讲讲咱们小时候的事儿,那会儿,你可傻了……”
曼丽擦着眼泪地抬头,“真的?为什么非要半个月呢,”
“半个月就改选了,”
曼丽一听又来了火,“你官瘾就那么大呀,万一改选了还是你怎么办!就一直拖?”
他笑了笑,“不会是我了,我已经向上级递交了辞职报告。”
曼丽又一顿,“为什么辞职,”真像他说的,像个傻子,
他这次却不说她傻了,
反倒扭过头来,像小孩儿歪着头看她,“我要回家了呀,”
“你家?”
“我又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了的,当然有父母有家,我还要回去结婚呢,”
曼丽一点儿也没在乎他越来越像个孩子一样的答语,只是一直像个傻子一样的问,“结婚?”
“是呀,娶我一直喜欢的一个女孩子,”他转过头去,微仰起,似看向更远的远方,
“这个女孩子出生就是太阳,脚下,都是她的臣民,
只是命运对她太不公,
她所爱,爱而不得,还以为永失所爱……
少年时,不得已坠落了下来,
沉寂这么些年,早已黯淡无光……”
曼丽似入了迷,还在问,或许,是他此刻的侧脸,虽消瘦,却因信仰……是的,感受得到,那个女孩儿就是他唯一的信仰,他甘愿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切!……信仰,让他的脸庞重新焕发活力,夏花般灿烂……
“你不说她有所爱么,”
“有又如何,妨碍我爱她么,”
“以为用失所爱什么意思?”
“就是她以为她爱的那个人死了,其实,没死。”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