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娟儿说她有事,我觉得没事,你觉得呢?”王海问他。
杨博士道:“我又不是x光机,怎么能一眼看出她到底有没有事。但是,你把她搁在这地方,早晚没病都要生出病来。”
王海听完他这话不高兴,但不敢直言。
杨博士又说:“如果你不想救了她又让她再病了,赶紧把她送出这个地方吧。”
彭芳感觉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有另一层意思。等那个杨博士走了,果真听兰娟紧张地问着王海:“他这话什么意思?”
王海是瞪了眼兰娟,把地下室房间的门掩住了,到了外头,开始炮轰兰娟:“她都没有睡熟了,你在里面问,是要让她都听见吗?”
“她不是都忘了吗?”兰娟道。
“是忘了,但哪知道她是不是永远都会忘了,还是哪一天会突然想起她是谁。”王海焦躁地摸了下身上,感觉不到那包烟,可能是落屋里了,张口骂了句,说,“总之,你的口给我封紧了。”
“我才觉得你奇怪。”兰娟被他怨的挺委屈的,说他,“你为什么把她救回来?她又不是你亲人,什么都不是。你说救个不懂事的孝倒也算了,怎么救回来这样一个大的,不好调养。”
王海听完她一番怨气,吼道:“你懂什么!”
兰娟被他喝住,傻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从不认得他这人,甚至想伸手摸下他:“海子,你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或许他真是中邪了。在那个时候,居然没想着自己一个人逃,在看到她被其他人都丢弃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到死亡地带,将她救了出来。明明,他将车开上去,撞上去,就是想让那个陆家千金死。每次看到蔓蔓,他都有种冲动想把她弄死。不知是不是杨乐儿没有死的冤魂在作怪,附身在他身上。因为他与蔓蔓本身并没有多大仇怨。所以等他将车撞上去了,水淹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可怕的事。
他跟杨老太江奶奶那么久,可是都知道要借刀杀人这一招,自己都不能动手的,因此他自己当时真是有点后怕了。好在看着那两个女人将蔓蔓给拽了出来,逃脱死亡,却没想到那两个女人居然丢下了另一个不管。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按他这种坏人,是不该想到可怜两个字的,可最终仍是把她给救了。
“我可能真是中邪了。”王海闷闷地说。
兰娟惊愕地张口:“吓!”接着道:“我以为,你之前不是说,把她救回来是有利用的价值。你上头的那些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不。他们不知道。只有杨博士一个人知道。不过,今晚过后,我不保准他是不是会和其他人说。”王海郁闷地吐出口长气,“不管怎样,如果我再把她留在这,和杨说的一样,她终究得死的。即使我们不害她,也有人可能会害她。”
兰娟听他这么说,心里害怕:“海子,我可不想杀人。你和我说过,不杀人的。”
“放心。他们杀人不用刀子的。”王海说。
“不用刀子也是条人命。”兰娟使劲儿揪着衣摆,“再说这段日子我与这孩子在一块,有点感情了。”
王海冲着她这话,冷笑了声:“什么感情?你不是在赌桌上输了钱都能把你老公卖了,还谈感情?”
兰娟对他这话不赞同,撇嘴:“那是因为他打烂了我一颗门牙。”
“谁让你烂赌呢?”
“好吧,不和你说这个问题了。反正我最讨厌你们男人拿拳头打女人。”兰娟别过脸,说,“总之,我可不想这孩子在我手里死掉。你要把她送走也好。”
“我是不想把她弄死。不然我们之前的功夫不是白做了吗?”王海说完这话,临走前,想到什么顿脚,与她说,“你和她好好培养感情,你不是原先有个差不多大的妹子吗?相信我,这点不会错的。”
兰娟点了点头。
这时,彭芳因为今晚突然插进来的一些插曲,睡的不踏实,翻来覆去的。兰娟走了回来,给她掖紧了被子。感觉她手有些冰凉,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捂着。王海的话浮现在自己脑海里,兰娟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张苹果脸很像自己一个死去的妹子。
彭芳只感觉,在自己被黑暗包围的时候,有只温暖的手握着自己,像是在黑暗的船只看到了盏明灯,支撑着自己从黑暗里头走出来。
那晚上,兰娟守在她床边一夜。而且她知道,兰娟不止在她床边守这么一夜。好几晚,只要她有点不安有点不舒服,兰娟都会这么守着她。床边放着脸盆和毛巾,她出汗了兰娟就给她擦。
如果不是亲人,不是真心,她真想不到兰娟有什么理由对她这么好。
到第二天,她醒了。兰娟给她弄了早餐后,自己坐到一个小桌子边,拿了把没牙的塑料梳子对着一面小梳妆镜梳理头发。兰娟的五官长得不怎样,却有一头很好的头发,秀丽如云。或许是昨晚上没睡的缘故,兰娟一边掩不住打哈欠,一边想给自己扎条辫子怎么都扎不好。一不留神,手里的梳子落到了地上。
彭芳搁下筷子,走过去帮她捡起梳子。
“谢谢。”兰娟对她说,乏困的眼皮打着架。
“我帮你梳头吧。”彭芳见此说,只是扎个马尾,她还是会的。
兰娟对她这提议,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后,笑笑应好,把梳子重新塞进她手里。
将对方一缕头发握在手心里,柔柔滑滑的,好像天生的丝缎,越觉得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