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宁证实了巧慧的话:“我当时都傻眼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还没等我把实据摆出来,他们先窝里反了!不过我看董云珂说的不像假话,她是真的害怕,死活不肯再回董家。”
“也有可能,董家为了自己面上好看,只求不到公堂对质,牺牲一个庶女算什么?她一死,这事就算一了百了,顺便还能泼你一盆脏水,说是你逼死了董云珂。”陆静淑分析道。
陈皎宁只觉身上一冷,不敢置信道:“他们真有这么丧心病狂?”
陆静淑笑了笑:“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心。”
“这么一想,董云珂也挺可怜的。”陈皎宁叹气。
陆静淑失笑:“你这么快就可怜她了?我倒觉得她是个人物。若是董家真起了杀心,她还能逃出生天,并在公堂上公然放话脱离董家,那可真是不简单,称得上有勇有谋、能屈能伸了。她现在在哪?”
“我把她藏起来了。我们不愿横生枝节,没理会她别的供词,只请知府大人先断案。案子审结后,张一杰当堂挨了九十棍,判张董两家婚约作废,我和姐姐就要走,她忽然追上来,说有要紧话要跟我说,事关我继母。我当时没理她,出去以后才托表姐夫派人把她偷偷带了出去。你说,我要不要听她说?”
陆静淑听完想了想,问:“你身边那个采莲呢?最近怎么没见她?”
陈皎宁回道:“上次爹爹来,好像打发她回东都了。”
“就让她自己回去的?你爹爹没说是什么事?”
陈皎宁摇头:“他没细说,我也没问。她不在这里正好。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陆静淑觉得采莲跟董氏必有牵连,可是现在采莲不在,也没法再问,只得说:“没什么。就去听听董云珂说什么也无妨,她现在算是丧家之犬,既然不想死,就只能投靠他们董家的敌人了。”
“谁稀罕跟他们家为敌了!”陈皎宁不乐意了,“不过一个破落户。”
陆静淑笑倒:“好好好,不为敌。对了,你堂姐打算什么时候跟张一杰和离?”
“打完就提了,不过张一杰已经昏死过去,这放妻书,估计他们家一时半刻不肯给。”
要张家自愿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还可以威逼嘛!陆静淑一脸奸笑,给陈皎宁出主意:“你打发个人去吓唬吓唬他们家,就说不老老实实给放妻书,就要上奏弹劾武定侯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看他们老不老实!”
陈皎宁眼睛一亮:“好主意!不过王爷那边要拿此事当个例,已经打算上奏皇上了呀。”
“他们张家又不知道这事,你趁着这个时机赶快把放妻书拿回来是要紧!”
陈皎宁深以为然,回去就打发人上张家连吓带唬,终于赶在过年之前将放妻书和嫁妆都要了回来,与此同时,赵王的折子也送到了皇帝田惟彰的手上。
“真是荒唐!朕不过才驻跸洛阳几年,长安这些酒囊饭袋就已败坏若此,圣贤书都被他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田惟彰大发雷霆,将折子摔给左都御史裴晋看,“长安留守监察御史都是瞎子聋子么?”
一众大臣纷纷跪倒求圣上息怒,裴晋小心翼翼捡起折子看了一遍,先请罪:“臣等失察,陛下恕罪。”
田惟彰冷哼一声:“就依武定侯世子之例,按律处置这些娶了平妻之人。行完杖刑一律革职,武定侯世子夺世子位,武定侯教子无方,罚一年禄米。另,命各道御史严查官员不法事迹,凡有不尊律法有违礼仪的,查实具奏。”他一口气发了一连串命令,说完就让众臣告退出去。
众人鱼贯出了大殿,各自回官署办公。裴晋看众人都散了,悄悄去见右相顾名俊,“眼看封印了,陛下今日怎么就发了这么大的火?”其实娶平妻的事,说大不大,在平常也算是民不举官不究的行为,只要御史不弹劾,基本没人管,谁知这赵王居然就这么闲的把这事捅到了御前呢?偏偏陛下还发了好大脾气。
“嫡庶乃大事,那是能乱的事情么?”顾名俊端坐椅上,慢悠悠的教育裴晋,“尤其是如今这个时候,陛下一心在忙四皇子出阁读书的事,赵王恰巧就递了这么一封奏疏上来,你说陛下该不该发火?”
裴晋恍然大悟:“顾相的意思是?”赵王还是没戏?
顾名俊端起茶盏,轻轻啜饮,微笑道:“陛下怎么说,咱们怎么做便是。你让长安那边的监察御史警醒着点,别整天只揪着些鸡毛蒜皮的事!”
裴晋得了指点,高高兴兴告辞而去,还在大殿里看折子的田惟彰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他实在没想到京里留守的官员和勋贵竟然做出这么没廉耻的事情来,不免有些后悔当日迁都过急,没有好好安排长安的各项事务。那毕竟是祖宗基业开创之地,还是轻忽不得的。难得焘儿有心振作,倒不如把这事交给他,而且他生性宽和,也不怕矫枉过正。田惟彰打定主意,召人进来拟旨,当即就发往了长安。
忙完政事,田惟彰看着时候不早,叫人备辇去长生殿。
皇后苏蘅早听说前面皇上发了脾气,只不知道是什么事。她特意换上新做的大红遍地金凤穿牡丹纹小袄、藕色镶襕边马面裙,又戴了皇上前两天送来的赤金累丝镶红宝石凤簪,笑吟吟的迎将出去后,先往他面上溜了一眼,却没看出生气来。她也不多问,先服侍田惟彰换了衣服,擦脸洗手,又亲手捧给他一杯茶。
田惟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