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他不曾想象过的天鹅城堡里,是一位不能轻易被窥探的公主。
而他所拥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她嫁给我,可能就要降低生活品质,可能会遇到以前从来不会遇到的麻烦,忧愁以前从来不会忧愁的东西,我全部的财产可能也没办法买一架她中意的钢琴。我是个利己主义者,我觉得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该放手了,可第二天看见她的时候,她冲我一笑,我就什么都忘了。放弃她,或者变得势均力敌,显然后者更难,但我满脑子都是后者。”
那时候他忽然明白一件事。
“我觉得,我比想象得,更加喜欢悯之。刨除冲动、yù_wàng、自私,所有外在的干扰的因素,我还是喜欢她,非常明确、清晰!”
“况且这是两个人的事,既然我考虑过,悯之可能也考虑过,作为相对来说弱势的一方,我大可不必有心理负担,所有为她好的想法和念头,都是我单方面的自以为是,我不是她,又怎么知道怎么才算是为她好。她只要还喜欢我一天,我就不放手,死也不。我觉得,这才是对她——对我们之间关系——的尊重。”
能听完他冗长的自我辩解,而没有出声打断,陆遥之觉得自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耐心。
更无法容忍的,是他似乎被对方干扰了。
花言巧语,可恨!
他深呼吸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留宿她的理由吗?”
一击即中。
打得宋易措手不及,“这……是我轻浮了。”
陆遥之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好像在说,一盘从开始就错了的棋局,无论后面怎么走,都是错的。解释是无济于事的,这只会让他认为是粉饰。
宋易也点点头,但微微眯了眯眼,补充说:“但我不后悔。”
上赶着挨打的人,他生平仅见。
所以也不能怪他挥拳过去。
宋易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爱杠,所以他肋骨断了两根,呼吸着都疼,躺在地上满头冒冷汗的时候还在说:“你大可以阻拦,但只要悯之不开口,我不放手。”
“各退一步怎么样?我不从中作梗,但我并不认为你和悯之处于理性状态在考虑彼此的后半生。既然这样,不如各自冷静一下。等你赚到人生第一个一百万,且对她还没有死心的时候,再来讨论以后的事吧!……你不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原谅我对一个认识没几天就留宿我妹妹的人,没有好感和信任……你说的话,我一个字母都不信。……怎么,我的要求高吗?我觉得我对你够宽容了。一百万对悯之来说,连零花钱都不是。”
激将法虽然老套,但真的好使。
他说,“好!”
·
悯之两只眼睛肿成单眼皮,大早上对着玩偶撒气,把它当成宋易踹来踹去。
讨厌鬼!
大猪蹄子!
花心大箩卜!
然后又胡乱揉自己头发,干嘛呀!他又没错,反正都那么久不联系了,还指望对方守身如玉单身一辈子吗?
可是谁说要一辈子对她好啊!
谁说喜欢她喜欢得要命啊!
都是胡乱说说吗?
骗子!
大骗子!
陆遥之发过来一个视频文件,很大,手机屏幕闪了一下,自动下载了。
悯之一边盯着进度条,一边还在蹂·躏玩偶,气不过,又觉得好难过。
加载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悯之随手点开了。
是那天早上陆遥之见宋易的时候监控里的画面,陆遥之拷贝了一份,没想到最后真的用上了。
“别哭了。”陆遥之随视频发了一条消息,“路你自己走,但记得哥哥就在你身后,不要委屈自己。”
悯之看完哭得更凶了。
都干嘛呀!把她搞得像个傻子一样。
·
宋易旷工了,打电话给办公室说他今天上午不来公司了。
周乔“哈”了声,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你生病了?听起来中气十足,也不像啊!还是你打算去棒打鸳鸯,横刀夺爱?”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总觉得这是某种不详的征兆。
宋易缓缓吐了一个字,“对!”
他扯了扯领口,手搭在护栏上,站在教室门口……守株待兔。
今天上午悯之有专业课,她从来不旷课,所以待会儿一定会到。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吃早餐的吃早餐,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但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盯着外面人看,实在是宋易这个人存在感太强了,随便杵哪儿都是目光焦点。
加上这两天正在传唐佳文和他的绯闻,还有他曾经和悯之的关系,这几样纠缠在一起,想让人不八卦都难。
这边是音乐学院的专业课教室,他来这边儿,总不会是找唐佳文的。
但他不是和悯之很久不联系了吗?大家都猜两个人分手了呢!这会儿难不成想复合?
但是他和唐佳文不是……
悯之眼肿得睁不开,阿姨煮了鸡蛋给她滚了滚,还是没消下去,她被丑得沮丧,全程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路。
快走到教室的时候,她身前忽然挡了一个人,她没抬头,侧身给人让路,可对方好像故意堵她似的,她往左边挪,他也挪,她往右边挪,他也挪,步伐坚定地始终和她面对面。
悯之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