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东沟村儿的规矩,谁家的老人要是没了,都按照流传百年的土葬法来下葬,孝子就是其中的关键。
葬礼办的风光不风光,老人在下面的日子过得好不好,那都得看家里的孝子有多少。
要是谁家办丧事的时候,就零零散散的三五个孝子,那非得被村儿里人笑话死不可。
“够,四爷虽说无妻无子,可村儿里有两代人都是在他眼皮儿低下长大的,30多个小子都在家西屋穿孝服呢!”
听到村长这么说,徐洋就放心的点了点头,俩人也从厅堂里走到了里屋。
房间里很是简朴,除了两把四方椅和八仙桌,就只有一床土炕,外加叠成豆腐块的三床被子。
四爷正被放在土炕中间,身上穿着红色雕龙寿衣,流云踏凤靴,脸上盖着块白布。
在他的左手里拿着一根寸长的小木棍,上面拴着红绳系成个圆,右手拿着个雪花白馒头。
这两样东西他都知道,左手上拿着的是驱邪鞭,专打拦路的牛鬼神蛇。
右手的馒头则有两层意思,一层意味着老人在下面不会挨饿,另一层就是俗话说的“一手棍棒一手糖。”
脸上的白布同样有讲究,这叫“不见天日。”
老辈儿都讲究一句话,死后长眠,入土为安。
闭上眼的那刻起,老人就不归“老天”管了,而是归下面的阴曹地府、十殿阎王来管。
十殿阎王有没有谁也没见过,所以就用土地来代表,也就是说从老人死后到埋进墓里,都不能再看见天。
就连起灵下棺的时候,都得用“帐子”遮住天空,决不允许见到半点天空。
“四爷的板子搁在哪儿呢?”徐洋进来转了一大圈也没见着棺材板,有些好奇的问道。
“四爷回来定居的时候就订好了棺材,自己选了处地方埋了进去,这会已经让人去挖了。”
说起这事当初还闹得沸沸扬扬,人活着定棺材板的见过,大家伙也不觉得怎样。
可人好好的却把棺材板埋进土里,这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给四爷上柱香。”看着摆在土炕前的供桌,徐洋缓步上前捏起三支香,就着烛火点燃。
先是恭敬的拜了三拜把香插进装满黄豆的香炉里,跟着徐洋又跪在地上磕了3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家属答谢。”村长声调略高的叫道,跟着自己站在香炉右手边,向着徐洋鞠了一躬。
这会那些个充当孝子的小辈们还没准备好,村长只能自己来当这个“答谢人。”
“走,出去说话。”对着围在四爷尸体旁的两个老人点了点头,村长带着徐洋来到外屋。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看着欲言又止的村长,徐洋主动问道。
“是这么回事,之前四爷没了的时候,是我们几个想要找他来片的老伙计发现的,
等察觉到他咽了气,就把寿衣整理出来,准备给他换上。”
村长说道这里的时候,目光中开始闪烁起明亮的光芒,跟着道:“可就等我刚把寿衣放在他边上,
那寿衣上竟然开始闪光,刷刷的亮的刺眼,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看到了,洋子,这算是咋回事啊?”
寿衣发光,这事听的徐洋都觉着稀罕,刚才他也看了那寿衣,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难道小爷我看走眼了?”徐洋在心底自问道。
“村长,这不用想都是好事啊!寿衣发光,这是积了阴德,做了善事了。”
徐洋把江湖术士那套给拿了出来,先把村长安抚住再说,至于寿衣这件事,等会他还得再看看才能下定论。
“是吧!我跟几个好家伙也这么觉得,就是有些不放心,是好事就行,哈哈……”
听到徐洋也这么说,村长乐的合不拢嘴,为老伙计感到高兴和欣慰。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对生死早就看得很淡,生死平常心也就不过如此了。
能看着老伙计一路走好,到了阴曹地府不会受罪,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喜讯和安慰。
“村长,孝子们都准备好了。”胳膊上绑着黑布条的主事走了进来,对着徐洋微微点了点头。
“让他们分两波,一半去门口迎客,一半进来跪着!”村长大手一挥就把事情给安排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村长这才让主事的通知大家伙,可以进来祭拜烧香了。
“四爷,您一路走好类哟~”每个进来祭拜完的人起身前,都会拉着长音叫上这么一嗓子。
等到对方站起身,孝子们就要恭敬的磕上三个头以示感谢。
外屋的门口右侧,摆着一张放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中年妇女,一个负责收来人的礼钱,一个负责记账。
本来这些钱应该由老人的子女来收,将来上过账的家里有老人过世,他们也得按照人家给的数把礼还上。
不过年四爷的情况例外,无儿无女的也就没人能还的了,这钱就成了大家伙自发给他筹集的资金,都会用在丧礼开销上。
“村长,洋子,棺板已经到院儿里了。”走进来的汉子跟徐洋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说道。
“走,去看看。”徐洋当即开口道,他对年四爷这口人未亡先葬的棺材,可是有些好奇。
“当家的,这棺材看着也太瘆人了,咋这样呢?”
“谁知道,四爷一向独来独往,走南闯北的又见识广博,可能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哇~妈,我怕!”孩童的啼鸣让徐洋的脚步加快几分。
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