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年夜饭的时辰,屋中人言笑晏晏,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爆竹的响声。
年夜饭设在前厅,主子们在厅内的几桌用餐,下人们则在院外的小桌上吃饭。
今日府中大大小小院里人都来齐了,连苏家母子,徐婉和羽遥姑娘,并着徐景泽的几位姨娘也都开了一桌。
陈姨娘和徐婉一如既往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多妩媚有多妩媚,不知勾去了府中多少男丁的魂。
也许是姜兰死了,徐景泽到了年纪也很难再续弦,如今二房再也没人能压陈姨娘一头,她的腰板都挺得比从前直了许多。
而徐言兮的目光却落到角落里,一言不发,默默无闻的羽遥姑娘身上。
羽遥姑娘眉目清秀,也有几分姿色,可是穿着打扮却是连徐言兮身边的甘棠和修竹都比不过。
虽是住在同一个府邸中,她与羽遥姑娘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大抵是因为自己的身世上不了台面,从小受尽白眼,羽遥姑娘行事非常低调,平日不是去学堂就是躲在房中绣花,很少出门。
徐言兮仔细瞧了瞧,便见羽遥一双手生了冻疮,裂乐几道伤口。
听院中的丫头说,徐老太爷因对羽遥的生世不满,将她的吃穿用度克扣了不少,还因知道高清晚心善,特意嘱咐她不准帮衬羽遥母女。
没有银子,到了冬天,这日子就越发难熬了。
羽遥绣得一手好花,为了补贴用度,经常绣了帕子拿到街上去换些钱来。
徐言兮对羽遥是心生几分同情的,毕竟她的出生不是她能够选择,而她从小到大没有父亲,在外头要受人欺凌,在府中忍着不少委屈。
可是转念一想,苏易安的身世不也是如此吗?
就因为她从小受尽委屈,她才会嫉恨世人,用阴狠毒辣的手段来报复身边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同情吗?
徐言兮轻叹一声,但愿人与人是不同的吧。
兴许是好日子沾了喜气,徐老太爷今日的精神也算还不错,举杯敬了大伙好几次酒,还激昂地说了一番辞旧迎新的祝词,气氛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酒酣耳热下,徐景泽见徐老太爷的心情不错,咬了咬牙,冲厅中的角落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听得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祖父……”
众人回头,只见徐源唯唯诺诺地从听后走了出来。
徐源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厅中久久没有人言语,即便是有那么几个想要说话的,也在瞧见徐老太爷脸色时,识相地将话咽了回去。
徐老太爷表情有僵硬,瞪大的眼睛有些发红:“你…你怎么…”
徐景泽拉着徐源上前,笑得谄媚:“爹,我将源儿给接回来了。大过年的,您就准许他留在府中吧,儿子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徐老太爷却狠狠瞪他,生气地喘着大气,道:“你…你这是罔顾论法!他犯了错就应该在牢狱中受罚,你怎么能将他重新接回来!”
高清晚见状,站起身轻拍徐老太爷的肩膀,劝慰道:“爹,您别生气。二叔说得没错,今日是大年三十,您总不能让源儿继续呆在牢中度过。这孩子刚刚没了娘,又已经受了惩罚,您就让他里留下吧。”
徐老夫人在一旁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到底徐源也是徐家血脉,今天又是大年三十,不想坏了这么融洽的气氛。
她道:“行了,人都已经回来了,你还能怎么样?把人重新送回去吗?我看呀,你就让他留下,大家安安心心,和和气气吃一顿年夜饭。你要是想罚他,等过了年初六,你再罚也不迟。”
听徐老夫人这么说,徐老太爷才意识到此刻阖府上下全都看着,面子上多少过不去,便也不再执着。他道:“今日暂且饶了你,等过完年了,你自己给我去祠堂跪着,每日抄写书文,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来!”
徐源面露一喜,讪讪地点头:“是,祖父,孙儿知道了。”
徐源说完便在徐言兮对面的位子落座,落座前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徐言兮身边的徐知遇。
徐知遇正低着头哄着徐芷说话,没有注意到徐源向他望来的眼神。
而徐言兮却从那短短一眼中,读出了满满的恨意。
年夜饭自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祝酒,唱曲儿,发红封,样样少不得,一场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散场。
除夕夜里都是要守岁的,这一夜烟花绚烂,鞭炮响彻云霄,无人入眠。
徐言兮本想吃过饭后就回房中看会儿书的,她今生喜安静,不爱热闹,没想到刚一踏进白栀院的院门,就被一个肉肉的小丸子给揪住了衣裙。
是徐芷。
徐芷今日梳着一对可爱的双团髻,穿着一身大红棉袄,她本就生得白白胖胖,冬天穿得又厚,此刻活脱脱像个小肉球。
徐芷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徐言兮,从后背拿出一大捆烟花棒,道:“大姐姐,芷儿想放烟花,你陪我好吗?”
徐言兮有些奇怪,因着徐老夫人觉得烟花危险,他们府中向来都没有放烟花的习惯,徐言兮小的时候也不曾玩过一回,徐芷这一大捆的烟花棒是从何而来?
徐言兮蹲下身,摸了摸徐芷胖胖的脸蛋,笑问:“芷儿从哪来得来的烟花?”
徐芷支支吾吾半天,撅着小嘴道:“这个是我捡的。”
徐言兮假装有些生气,道:“芷儿若不说实话,大姐姐就不陪芷儿放烟花了。”
徐芷一听便着急了,这烟花是她偷偷得来的,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