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眼睛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看似羸弱的少女,双眸含霜,邹媛的眼底却比他还要冷上几千倍几万倍,邹海晨一直攥着拳头,强忍着冲上去揍邹媛的冲动。
邹媛都看在眼里,邹海晨的狠,辣,隐忍,她都知晓。
“颐芝,你带莉莉先回去吧。”
程莉莉还想说什么,被程颐芝用眼神示意程丽丽不要多话。
程颐芝:“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给你们做骨头汤,邹媛,阿姨跟莉莉先走了。”
不等回答,她就拉着程莉莉离去,不忘关上房门。
压抑逼仄的空间,就剩下眼神对峙的二人,几分钟后,邹媛听天花板上的吊顶风扇噪音听烦了,也倦了。
邹媛说:“我看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
邹海晨径直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耳光响亮清脆。
邹媛唇角抽动,亲眼看着邹海晨抽出皮带放在手里,对比之下,脸上自然不是不痛的。
“转过去。”声音阴沉。
,站到自己最熟悉的位置上,静静地呆望,大脑处于真空状态。
涨涨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早就,不痛了。
——
邹海晨今日的力度比往常大出好几倍,邹媛好几次从睡梦中痛醒。夏季的夜,蝉鸣四起,倒是个很容易发烧的季节。
邹媛口干舌裂,有些不适,身子重似铅不说,一张口嗓子烟都冒烟,发不出来声音。
厄运,就是这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和以前一样。
邹媛捏着手里邹洋的照片,拖着身子好不容易起来,眼黑上好几秒,等站稳站定她才敢迈步去衣柜抽屉里找药,可找来找去才发现药早就被自己吃光,连最常吃的消炎药和涂抹药膏也快见底。她连叹气的力气也没,思虑尚短,就拿起外套准备出门买药。
这眼见就要高考,可不能在这时候病倒。
开门时外面一篇漆黑,一看客厅钟才知道已经过了午夜时分,邹媛瞥到邹海晨房外那双女鞋,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心知肚明的收回眼光,朝大门走去,可想想又不甘心中途折回来,站到邹海晨门前。
她好奇这个女人到底在邹海晨面前吹什么枕边风。
邹媛听得很仔细,细到眼神微眯,眉心打皱,身体前倾,耳朵贴门。
“他们找来了?”是程颐芝的声音。
邹海晨说:“嗯。”
“出了多少钱?”过了一会,惊呼道,“这么多?!”
邹海晨反问:“多吗?”
“多,比那孩子多多了,那时候苏家才给几个大钱啊,亏我还讨价还价那么久!我要知道他们姐弟俩如此宝贝,怎么着也不会便宜卖给你的。”
邹海晨:“小声点。”
“怕她听见?”程颐芝语气有点不满,“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说句难听的,像她这样被拐来的孩子能活到现在不断胳膊断腿,你也算对她不薄了。”
“……”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交出去?”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怎么,他们给的钱你不满意?”程颐芝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丫头了,长得怪漂亮的。”
邹海晨语调突然压低一个度,“都说了让你别管了。”
“哼。”程颐芝压低声音,和之前呻~吟迥然不同,“我看你就是舍不得。”
“我有我的想法。”邹海晨打断,“睡吧睡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那亲一个……嗯,晚安。”
对话至此终结。
邹媛大致能猜出六七来,剩余三四也未尝不可参透。
邹媛站在邹海晨屋外久久未离去,脑海里又闪现童年时期的某些画面,心口间接性抽痛,可她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月光落在身上,眸子黑亮,拳头不知何时攥紧,指甲嵌在肉里,不知痛。
她又开始想邹洋了。
——
邹媛整理好东西行李从房子里走出来,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亮楼道,扶着墙一步步摸索走下楼,离开小区,走在安静的小巷街道,夜深,路上仅有她一个人。
她依旧有点不适,头脑晕晕乎乎,索性熟悉的那家药店离家不远,这个时间点还在经营,虽然门面破旧药品不多,但年迈的老板很和蔼,邹媛购买药物他也会给便宜点。
邹媛走进不大的店内,一眼就看见正在打瞌睡的老板,她有点不好意思叫醒了老板,一脸愧疚。
老板迷迷糊糊好半天才认出邹媛,“哟,是你啊。”
邹媛:“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
“嗨,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开了门就是做生意。”老板笑笑,转身从药柜里拿药,“还是老样子吗?”
“嗯,这次再加点退烧药和牛黄解毒丸。”
老板把药都拿好交到邹媛面前,“你这样子可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下手有轻有重,万一哪天把你……唉,你改明个还是去医院瞧瞧吧。”
邹媛付了钱,顺带也接受老板的关心,“你不就是医生,我让你看看不就好了。”
“小姑娘,男女有别,我可不想到这岁数被冠上老流氓的称号。”
邹媛笑笑,没力气再接话,难受的感觉已经到达极限,她连站立都要依仗旁边的药柜,许久她艰难地开口:“爷爷,方便借个水吃药吗?”
“可以,我给你找找杯子。”老板见邹媛脸色不对,赶忙回里屋自己屋内找杯子去了。
邹媛觉得自己等了许久都没等来老板,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