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坦然相对,“玄儿身受家族养育,自当与众位叔伯站在统一战线,何来为谁做说客之说。没有家,何以为国?”
没有家,何以为国?
在场众人听到,无不颔首。
崔家主自然得为儿子说句话,“玄儿虽然为公主办事,但是今日驸马爷的怒火却未必能代表公主和皇上的意思,不如听听玄儿的说法?”
郑家主不再坚持,有个有头脑的人愿意给他们出主意自然是不错的。
崔玄由此得知其中缘故。
眉头不知不觉皱起。
沈三问以往遇到事情只是交代他与宋璟,甚少像这次新选出队伍,然后亲自教导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甚至意味着他在沈三问哪里失去信任。
崔玄了解他,沈三问有发展势力的权力,但是他一直对这些不太看重。
这事不得不让他慎重对待,忧心起来。
几位家主见他脸色不好,不知不觉也着急起来。
“玄儿,可是有什么想法?”
崔玄敛了脸上的忧虑,恢复以往的笑颜,“叔伯们不用担心,驸马爷不过是一时热血,等气消了就好了。这次,他肯说明炭笔的事,自然是想与我们和睦相处。”
“炭笔?”郑家主不禁有了疑惑。
什么是炭笔?
黑炭如何能做笔。
崔玄从怀中取出铅笔和纸张,直接铺在餐桌上,开始写起字来。
“驸马早半年就向一众亲信发放了这种笔,写字虽然不如毛笔能有更多的变化,也不具备观赏性,但是字一样可以写的小巧公整,府内很多文书换了这种笔书写。是张扬将军从突厥监督煤矿运作的时候,附带的产物。”
崔玄一边写出公正的一行字,一边向在场众人解释道。
他写的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屈原的诗,内怀高雅的志向与不屈的意志。
“贤侄这字一样写的秒啊。”郑家主夸奖道。
郑家早已从这宗生意中脱身,之前的判断没错,节省了大量的银钱啊。
崔玄笑着谢过夸奖,“写的时日尚少,不似驸马爷和张将军,他们能用这笔玩出花来。”
“什么花?莫非这么小巧的炭笔也能写出书法的样子。”
崔玄点头,“他们称呼这种笔叫铅笔,也能写出行书和草书。”
众人无不称奇。
还有人心里在滴血,那笔墨砚的生意真的砸了?
“那依玄儿看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们不与驸马爷接触,也不明白今日的印象到底为何,不问问如何能安心。
崔玄眉眼带着一如既往的傲世天下的笑意,“诸位叔伯若是相信玄儿,便相信驸马爷今日之言吧。
崔家在科举一道成就尚且不错,若是诸位叔伯愿意下功夫约束族中子弟,让他们学问精进,也可如此。
即便科举如何变化,只要自身实力足够,也不足为惧。
世家声名绝不能坠,有才不用理亏的是皇家,与民为敌,必将不容于大周。
太平公主权谋不输于陛下,如今为难驸马爷,不是明智之举。
顺水而行,方能顺遂。”
崔玄这番话也说的真心,加之他之前一口一个我们,声名,叔伯的,让人也生不出隔阂感。
虽然与沈三问意见的确一致,但是每句话开口都变成了我应该怎么做,为了更好,我才这么做。
如何不让人信服。
郑家主反对的声音也小了,“如此,真的能重新恢复世家的荣耀吗?”
崔玄长叹一口气,引发这群老人对千年辉煌的感慨。
“玄儿何尝不像向以往一样,只是如今科举已出,官场再也不能由着出身把控,规则已经被打破,只能无奈顺应天意。”
天意,天意居然是让世家没落吗。
崔玄又赶紧补充一句,“如今未必不是一个机会,科举也可以让族中子弟上进奋发,不再像以往整日遛狗斗鸡,倘若再有纨绔不肖之徒做出qín_shòu行径,后果难料。”
这的确是众人的心病,但是劝学哪有那么容易。
听说沈三问那三个学生倒是有一套,是不是该让这些人去听一听?
崔玄既然已经了解事情始末,又做了一番劝慰,这些人心结能不能解开就要看个人胸怀了,毕竟沈三问一番话说得很是严重。
他当下告辞,几位叔伯对他赞不绝口,让崔家主脸上有关,心里乐开了花。
出了酒楼,崔玄又忧心起自己的事情来。
沈三问到底是不信任他们想培养实力,还是单纯的想做些事情,还是真的对教育事业感兴趣。
他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人,最近真的变了许多。
崔玄命人收集来王成等三人的资料,仔细分析着。
寒门、世家还是普通百姓,对于皇室的人来说,其实没有不同。只要他们想,可以将这个人提升到任意的高度。
这三个人,沈三问打算重用到何等地步?
崔玄打算像宋璟探探口风。
行到吏部,他这个民身畅通无阻。
有公主的令牌,陛下的青眼,还有宋璟的尊敬,吏部的人自然不会傻到来找他的麻烦。
他没有经过朝堂的册封,却能踏足这个朝堂中人都不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这种滋味有苦有甜。
宋璟听说他来了,早就出门来迎。
洛阳第一君子宋璟,这些功夫做的自然是极好的。
崔玄轻轻握拳行礼,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仗,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