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一座很普通的宅邸里面, 现在是夏天,天黑的晚, 但是眼看着要宵禁了,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远远地还能听见家里人呼唤着出去玩耍孩子的声音。就听着大门吱呀一声, 一个人影闪进来。
看门的人看一眼, 就默默的做个请的手势, 那个人点点头,熟门熟路的向着后边去了。这个人穿戴和一般长安市面上的商人没什么两样。浅色的纱罗圆领袍, 头上没有带幞头, 只是拿着个簪子挽着头发。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靴子,走起路来没一点声音, 腰上挂着一些小东!这样的人扔在人堆里面都找不出来。
那个人镜子到了后院, 悄悄地走上台阶,刚要推门进去,就听着里面声音:“是刘骆谷来了, 进来吧!”
那个人稍微一愣,笑着推门进去:“高先生真是好耳力, 怎么就知道是我呢,你来长安这些天就在这里闷着?这里真是天下最繁华的都市,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那个人笑嘻嘻的推门进去,正看见高尚坐在书案后边拿着一本书在看。
刘骆谷看着高尚手上的线装书,笑着说:“如今长安开始流行这个线装书了, 今后要看书也不是难事了。听说是有人改进了造纸的方法, 用什么活字印刷。以前一本经书最差也要上百千钱。现在只要几十钱了。你看的是什么书?”
高尚若有所思的的盯着手上的书本, 压低声音说:“你和那边接上头了?韩国夫人怎么说?”刘骆谷轻一笑,很轻松的说:“自然是一切顺利,这世界上谁不喜欢钱呢?见着我送上来的那些东西。韩国夫人立刻答应下来了。说尽快给我回信。今天消息不就来了?他们约定好了明天在曲江池见面。那边有虢国夫人的一座别墅。就在那里会面!”
刘骆谷看一眼高尚,试探着说:“是你亲自去呢,还是我先出面试探下他们的态度?”
“我明天化妆成个随从,你先出面试探下。你觉得贵妃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高尚抬起头,他早就没了在宫中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样子,一双眼深不见底,嘴角总是挂着浑浊的笑意。就像是深冬早上化不开的大雾一样。刘骆谷想了想说:“你亲眼见到了贵妃,怎么来问我?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听说为了她,陛下再也没有宠爱过别的女人。你亲眼看见了,贵妃真的是美貌绝伦的?有人说贵妃身上带着异香气,叫人闻见就神魂调到的,这可是真的?”
刘骆谷在长安城的身份只是个商人,对于宫廷的事情,他就是有心打听,也只能收集一下市井传言了。
高尚嗤笑一声:“那些市井传言你也相信,我这次来长安,菜发现以前真是坐井观天,差点就被那些虚假的传言给蒙蔽了。你传回来关于陛下和不少臣子的信息基本上都是确实的,怎么唯独是对贵妃消息根本是驴唇不对马嘴。贵妃自然是美貌出众,但是她最要人着迷的不是自身的美丽,而是她身上有种叫人说不清楚的东西!”想起来在宫里的情景,高尚皱皱眉:“主公要谋划大事的,以前我们总是认为朝臣里面肯定有好些人反对滨江拥兵自重,要在陛下面前进谏呢。或者是陛下,对着那些拥有重兵的节度使心存戒备,谁知今天看来最大的威胁不是恩不一般,不能不防!”
在范阳的时候没高尚自认为自己是秀才不出门便是天下事,曾经自信满满,的认为他掌握了天下情势。
在他看来皇帝日渐衰老,再也没了以前的精明和睿智了,边镇开始慢慢的做大。像是安禄山这些边镇将领,手握兵权,而且有了地方上的财政和官员任命的权利。俗话说得好,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
天下升平太久了,中央军备慢慢的有了松懈的痕迹。
高尚是个心怀大志的人,而且这个人内心特别的骄傲,甚至是自大,自恋,他不屑于到长安异仰人鼻息,从一个小官儿一点点的往上爬,他要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把这个等级森严的官僚体制有朝一日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这次来长安,看起来高尚是个唯唯诺诺,到处赔笑脸,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吏。其实高尚内心却是高高在上的。
长安城的确是恢弘壮丽,街市繁华,但是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都是他的,什么皇帝,什么六部大臣,什么宰相,那些穿红袍,颐指气使,前呼后拥的官员,都是些外强中干的昏庸之人。
他冷眼看着那些人,心里甚至生出来些怜悯——这些人就像是草原上的狐狸,在水草丰们的日子,招摇过市,却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狼会一下趁着他们得意的时候一下子扑上去,狠狠地咬断他们的脖子。刚才还是亮丽华贵的皮毛顿时变成一堆带着血的皮毛。
可是那天在麟德殿,杨玉环轻巧的几句话,就像是当头被泼一盆冷水,高尚一下子从踌躇满志的云端狠狠地跌落下来。贵妃那不经意的一瞥,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连着高尚一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被看穿。那个感觉就像烧红的铁块被一下子扔进了冰水里面。
冻得高尚的灵魂都疼了!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可是为什么,天下都说她是个轻薄肤浅的女人呢?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出来高尚华丽埋怨的语气,刘骆谷忍不住抱怨起来:“贵妃在深宫之中,一般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还不是看表面罢了!你想想啊,贵妃以前是寿王妃,是陛下的儿媳妇!一转眼她就成了贵妃了。这叫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