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离瘫在穆天朔怀里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期间,二人皆是沉默。
终于,楚将离恢复了正常,停止了抽动。她利索地个翻身便脱离了穆天朔。
刚刚的一切仿佛南柯一梦。楚将离脸上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王爷,让您见笑了。”楚将离言笑晏晏地拱拱手道:“今儿我有点累了,就先回了。明晚我再来找您。”
说罢,不等穆天朔回答,楚将离平静地转身离去。
穆天朔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种空荡荡的惶恐感。
他们之间的距离,可能比他自己所想的还要远。
等楚将离的脚步远去,穆天朔低声唤道:“白弈!”
声音带了内力,直接传到了屋外。
屋外的白弈正盯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嘀咕,一听穆天朔喊自己,立马推门进来。
“王爷?”白弈恭恭敬敬地端上一碗药:“有什么吩咐?”
“本王问你。”穆天朔略一思索,表情很复杂:“一个人越难受却越要笑出来是什么毛病?”
“啊?”白弈一头雾水:“王爷您再多解释一下。”
穆天朔皱着眉,回忆着楚将离刚刚的表现。那可不是装出来故意吓唬他的,而且以楚将离的脾气,这么有损颜面的事儿她不会故意做出来。
“本王有一个朋友,遇到紧张的事情,越压抑自己越会失控,会止不住抽搐。然后明明心里很难过,脸上却是微笑的。”穆天朔眸子里全是暗淡,低声说着。
白弈想了许久问道:“抽搐的时候会口吐白沫吗?”
“不会。”穆天朔不假思索。他懂白弈的意思,白弈是在怀疑是不是羊癫疯发作。
“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吗?比如攻击别人?”白弈忽然觉得可能知道答案了。
“会,会咬自己,但是不会攻击别人。”穆天朔想起楚将离自己咬的那个深可见血的牙印,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可有什么心病?比如情伤或者惊吓过度之类的?”白弈歪歪头一边想一边说着。
穆天朔突然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心病...
他忽然想起了石二娘惨死的样子。当时那具尸体还是他命人掩埋的。
莫非...
“众叛亲离,父母皆逝,亲近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穆天朔忽然觉得心里很痛,让他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会不会造成很大的心病。”
白弈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如果年龄比较小的话,没疯癫就是好的。需要属下去看看吗?”
疯癫吗...穆天朔眼前回荡着楚将离那抹惨淡的笑容,和那带着凄楚的声音:
“王爷,我是个疯子,离我远点好么...”
不好。穆天朔皱眉。他忽然后悔了,刚刚怎么就没把楚将离给拦下来。
是他太大意了,楚将离明明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童年的创伤岂能是一天两天就被抹平的。
连他自己都有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怎么能要求楚将离跟他自己比呢。
“你说发病的时候会有攻击性吗?”穆天朔深吸一口气道:“会疯?”
“得看能否有人疏导他。”白弈一边把药碗放下,一边正色道:“不过您说他攻击的是自己,那么证明他是在压抑自己攻击他人的冲动,还是有自制力的。”
穆天朔忽然觉得好像能隐约看清楚将离的本性了。她过度隐忍,过度自主。残忍又善良,宁可咬伤自己也没有去攻击他。
不管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楚将离今天发病是他的错。他必须弥补。
“白弈,去本王的书架,找一个紫檀盒子。”穆天朔吩咐道。
白弈点点头,很快便寻来一个小巧的紫檀盒子。
“拿纸笔。”穆天朔低声道,接过盒子,示意白弈离开。
“王爷,记得喝药。”白弈俯俯身,推门出去。
穆天朔在纸上写了什么。折叠成小块儿,打开了紫檀盒子,放了进去。
“天绝!”穆天朔轻喊一声。门立刻打开了一条缝儿,天绝闪身进屋又合上了门。 “去,把这个给楚姑娘。”穆天朔把手中的紫檀盒子递给天绝。
天绝低头接过,然后消失在原地。
楚将离自出了朔王府的门就克制不住自己逃跑的冲动了。
她几乎是一阵烟飞进了县主府。
林奶奶正在院子里给楚将离纳鞋底。只看见一个白影从眼前闪过。她揉揉眼睛还以为是眼花了,就没有在意。
楚将离扑进自己的床里。双手捂着耳朵,大口呼吸着。
都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再没有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欲说还羞。
什么深情,什么心动,都结束了。
自己最疯癫的样子已经被他看见了。他肯定失望透顶吧,肯定惊诧不已吧。
他还可能会怕自己,这样就好。这样就保持着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好。
治好了病,就一刀两断。什么两年之约,都作废就好了。
“我就是这样啊。”楚将离咯咯笑着,手指不自然地弯曲着。
我就是这般不堪,这般疯狂,这般阴暗。
“本王可以等。”突如其来的,穆天朔深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起来。
不要等,不要喜欢我,不要对我有任何幻想,不要...
不要给我这种不现实的期盼啊!
楚将离只觉得嘴里有血腥味弥漫,指甲陷入了被子里。
忽然,她察觉到了什么,蹭地飞身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