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离莫名其妙地义诊了一整天,累得在将军府里赖在床上不想下地。玉瑶给她按摩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把楚将离的小腰给按直溜了。
“我就是个操心受累的命。”楚将离面朝下,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道。
玉瑶嗤笑,转身端起茶杯:“主子,喝口水。”
楚将离爬了起来,刚喝了一口茶水,门外忽然传起一造作的声音。
“离儿啊!开开门啊!大伯母有事求你!”
楚将离愣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这故作娇柔的声音是陈慧芸的。说来,她可是有好一阵子没见过这位大伯母了。
“开门。”楚将离懒洋洋地说道。
玉瑶起来开了门。陈慧芸一进门,见楚将离趴在榻上没起来,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主子先前闪了腰,不便起身。夫人您请坐。”玉瑶熟练地搬来了椅子,并为陈慧芸倒了杯茶。
陈慧芸白了玉瑶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伺候人的。”
“主子教得好。”玉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转而不再看陈慧芸,而是继续坐在榻边给楚将离捏腰。
楚将离也懒得抬头,脑袋陷在床上低声问道:“大伯母,怎么了?”
陈慧芸长叹一声,挤出几滴眼泪:“离儿,别提了。你说香雪那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嗯?”楚将离来了兴趣,将头稍稍抬离了床铺。玉瑶连忙拿过枕头,垫在楚将离的脑袋底下,
陈慧芸用帕子擦着早就风干了的眼泪,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楚香雪嫁给上官邈的第二天,楚香雪的哥哥楚明山便主动辞了官。巧合的是,当天下午,兵部尚书,上官邈的父亲,也在今天早上提出辞官。如今他们已经举家搬出了尚书府,住进别的宅院了。
楚香雪就这么由嫁入高官之家变成了嫁入普通百姓家。听说还大闹了一场,楚长清更是因为自家儿子辞官的事儿而着急上火,跟他的好闺女很是默契地一同病倒。几个时辰前,楚长清还吐了血。
楚将离听得津津有味,慢慢地爬起来坐正,然后一抬手。陈慧芸正一头雾水,只见玉瑶轻车熟路地拿过茶桌上的瓜子,递给了楚将离。
陈慧芸险些把自己的指甲给掰折。合着这楚将离不但不替自家人着急,还当成听说书直想吃零嘴!
“离儿...那毕竟是你的二伯和堂姐...不如...你去给看看?”陈慧芸摆出一副菩萨脸说道。
楚将离心知肚明。这爷俩一起病了,无非就是做贼心虚。兵部尚书和楚明山双双辞职,定是因为怕景王同党混入迎亲队一事暴露而断臂求存。可怜兵部尚书,老大一把年纪,没熬到功成名就告老还乡,让自家儿媳妇在半路来了个截胡,直接坑了个辞官。着实令人唏嘘。
陈慧芸本料定楚将离不会去看楚长清和楚香雪。毕竟楚将离这怪脾气摆在这儿呢。没曾想,楚将离忽然一拍大腿悲叹一声道:“呜呼哀哉!我得去送送堂姐和二伯啊!”
陈慧芸嘴里的茶水噗地喷了一地。玉瑶嫌弃地拿帕子挡着楚将离,生怕喷到她身上。陈慧芸咳嗽了半天后惊喊道:“还没死呢!”
“快了。”楚将离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跳下床榻喊了声:“玉砚!替我更衣!”
于是楚将离就这么穿着素得不能再素的白裙,妆都没化,带着两个小丫鬟,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出了府,留下陈慧芸在风中凌乱。
楚将离不请自到地拜访了前兵部尚书——上官裘。上官裘在临近郊区的地方买了栋宅子,匆匆立了块匾额“上官府”。这府邸虽说还算得上宽敞,但总得来看确实有些寒酸。整个院子很是陈旧,正院更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品。
“想必皇上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也没给这位前兵部尚书留面子。”楚将离心想。她并不同情上官裘,毕竟儿媳妇是他拍板同意的,混到这个地步怪不得旁人。
上官裘一身布衣走了过来,冲着楚将离敷衍地一拱手道:“不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楚将离挑眉,见上官裘别着头压根就不瞅自己,不由得哼笑一声:“您客气了。我无意叨扰您,只是来看看我那病重的堂姐。”
“老夫会请大夫好好救治她的,县主多虑了。”上官裘的脸色极为不佳,似乎带着丝丝怒气。
楚将离并未说话,倒是玉砚忍不住多了嘴:“上官老爷,我家主子来都来了,不如请进去喝杯茶?”
“草民怕区区陋室,怠慢了县主。县主还是请回吧。”上官裘居然一甩衣袖,直接下了逐客令。
玉砚恼怒,刚要上前分辩,楚将离忽然冷声道:“玉砚,怎这般没规矩!我让你说话了吗?”
“主子息怒,奴婢知错...”玉砚连忙退了回来,缩在楚将离身后垂手认错中。
楚将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伯父,不知小女哪里得罪了您?”
上官裘冷笑道:“得罪?不敢!县主乃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何谈得罪!”
楚将离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想必是那楚香雪添油加醋地把干出来的腌臜事儿全推卸给了她。楚将离歪了歪头,嘲讽十足地说道:“我本以为,伯父就算辞了官,好歹也是官居高位十余载,想必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如今看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您能替你家三儿子选了这么个好媳妇。”
“...她是你们楚家的人!”上官裘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