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蛊一出手, 众人哗然。蛊之道极偏, 又要以鲜血喂食蛊虫,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竟然是一名蛊师。
“你是从哪里捉的蚕?你这样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蛊师?”青年听见洛书的话, 涨红的脸色反而正常了些,脸上不是不可置信, 而是类似于长辈看见贪玩小辈的无奈, 带着属于年长者的纵容与宠溺, 看得洛书一脸牙酸。
小?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十二岁了,当年的阿筹可是从七岁就开始接触蛊了。
想到老六, 洛书眼神一暗,看青年越发不顺眼。
“是不是蚕你看不出来吗?你是谁家大少爷,连蚕和蛊都分不清。”洛书神情倨傲十足, 尾音被拖得长长的,傲慢至极。但是他的衣着可比青年华美多了,看起来有种“一百步笑五十步”的意思,再加上他画的这张脸长得好, 一时之间看上去倒是孩子气十足,不觉令人厌烦,反而有几分小大人的可爱。
“你……”但洛书的这句话显然不知道是戳到了青年哪里的痛处, 青年的脸又开始充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确实是一个蛊师?!”
洛书挑挑眉, 眼前的青年竟然有了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这种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 被被保护得这样好的青年, 哪怕撕破慈善的伪装, 也固执地相信着自己心中的善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都上百岁的人了,还和他计较什么。
洛书看着气喘吁吁的青年突然就没了兴致,将蛊又放回了怀里,淡淡道,“这是金蚕蛊。”
他说完就转身往人群中走去,反正引起雪暮枝兴趣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也懒得和青年继续掐下去。
洛书说的带着几分与世无争的意思,摆明了是不想继续说下去,可在青年眼里,就多了几分“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还说别人也做不到”的意思,颇有几分被骂坐井观天的委屈,想要再说,却先被旁人接了话头。
“没错,这是金蚕蛊。”雪暮枝突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也冷清清的,若不是洛书知道此处懂蛊的人只有他们两个,险些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洛书转过身来,与雪暮枝的目光对上,略显矜持地扬了扬下巴,“还算有些眼光。”
只是不知道雪暮枝突然这样说是为何。
“炼制金蚕蛊,需数百毒虫吞噬毒草,一年之后于存活的十二种毒虫中各选一条,于五月初五封于瓦罐之中,埋入土里,任其吞噬,一年之间日日祷告,一年之后将瓦罐打开,存活的可认主的一条便是金蚕蛊。”雪暮枝慢慢地将炼制金蚕蛊的方法说了,眉眼间神色淡淡, “这金蚕蛊炼制难度极高。”
“哦?”洛书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是它太难炼制,所以我不可能炼制出来,还是它太稀有,所以你要杀人夺宝?”
雪暮枝定定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若是你经历了数次炼制才有了这只蛊,那想必手头的蛊不少,我便与你切磋切磋;若你是一举成功,不论你是机缘巧合还是心有秘法,我便欲收你为门下弟子,只等你同意。”
此言一出,连洛书都愣了一愣。先不提雪暮枝对他莫名的无条件信任,单单说他开出的条件,就丰厚到了令任何人都难以拒绝的程度。
况且,雪暮枝创立了雪教,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而洛书现在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被如此邀请,不论是切磋还是收为弟子,都是将洛书一下子捧地极高。
虽然洛书有以此扬名的实力,但是他现在所扮演的小少爷,却是还未将实力表露与人前的。
雪暮枝看着洛书陷入了沉思,也没有出言催促,而是叫弟子去看这一地的虫尸,摆明了是不给洛书压力,要他好好想想。这份细心,说是他将洛书当做喜爱的后辈也不为过了,可问题是洛书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若是此人之前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
雪暮枝接过弟子呈上来的帕子,上面是黑虫的空壳,洛书已经看过,与方尚清的烂桃花月栖云尸体旁的黑蛊别无二致。雪暮枝面无表情地看着蛊虫,用一根银针轻轻拨动着蛊壳,银针没有变黑。
“掌门。”蹲在地上一点点看过去的弟子好像有了发现,其中一个低低叫了雪暮枝一声,雪暮枝看过去,弟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师父,这蛊虫与咱们之前看过的那几具尸体里的虫是一种,是不是……”
雪暮枝轻轻摇了摇头,弟子便住了口,他道:“多看,慎言。”
洛书内力雄浑,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这一店之人谁也没有看出他身负内功,只是认为他是一个会蛊术的小孩子,因此这弟子虽然有心警惕他,声音却尽数入了洛书之耳。
“是不是”什么?他们之前也看过这黑虫吗?若这黑虫不是他们放的,若血蛊师是阿筹,那是不是代表着还有第三方蛊师势力?
洛书突然想起了在龙府的那晚,潜入血池所见的十人蛊坑,那看守是施己教的人。
这些蛊虫,和施己教有关系吗?
虽然黑虫与人蛊毫无干系,但是也不能否认炼制了别的蛊的可能。
思至此,洛书蹲下身来,往小伙计的胸口处伸过去,掌柜的一把把小伙计护得严严实实,死死瞪着洛书,就像是护犊子的老牛,即使干瘪了身形,也不让人靠近自己的孩子半分。
洛书心里一疼,面上柔和了下来,也不管掌柜的能不能听懂,尽量通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