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府中被围剿的时候,是子车欢一把将子车喜推进了地窖,这才坚持到了爹娘来。
可是在逃跑的时候,是子车欢被扔到落仙崖下,去换了他的一线生机。
说什么保护哥哥,明明都是哥哥在保护他。
这次他保护到哥哥了。
子车筹感觉有温热的水打在脖颈上。
他茫然地抬头,竟然看见子车痕在哭。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表情既不狰狞也不感动,没有声音,好像在流泪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眼眶通红,眼泪从眼睛一路划落脸颊,最后滴在子车筹的脖颈上。
子车筹愣住了。
他们本是孪生兄弟,玄之又玄从未说清的,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情绪,感受到疼痛与喜悦。
此时来自对方的情绪,像是海浪,猛地将他包裹,要窒息的痛苦,在海中,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如果现在中毒的是哥哥。
如果是哥哥用他的命来换了自己的命。
……?
子车筹只觉得一柄大锤重重砸在自己心上。
说什么保护好哥哥。
他死了倒是干脆,一了百了。
余下的都要哥哥来承担了。
可是难道他就能看着哥哥中毒吗?
子车筹只觉得喉头梗住,说不出话来。
他不怕死。
可是怕把子车痕一个人扔在这世上。
子车痕从来都不是个胆子大的,小时候怕黑怕虫怕老鼠,他们本应该是一起的,要是把他自己扔在这世上,他该有多害怕。
可是又能怎么办?
他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子车痕被伤到?
子车筹握着子车痕衣袖的手缓缓收紧,勉强勾出一个笑容。
他勉强地安慰自己,既是他下一刻就与世长辞,至少还有师父,还有师兄弟,还有他身边的余千年和半夏。
也不必怕子车痕孤零零的一个人。
……大概吧。
子车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见大片的虫,像沙子一样扑卷过来。
好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
大师兄几人正在那边对峙,那个一身翠色的似乎有点眼熟,子车筹觉得可能是自己中毒,眼睛跟着出了问题,他竟然觉得那人很像失踪已久的木卓。
在大师兄身旁的树有些奇怪,竟然往外冒着血。
子车筹垂眸,将雪岭托在手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意识,师父和红柚还没有来,他要把这些虫子挡住才行。
只要蛊师本身真心赠与,蛊是可以转让的,尤其是雪岭这种极为聪颖的蛊王,他本想将雪岭留给子车痕,但是现在的情景,好像也没有时间了。
他托着雪岭,献宝似的递给子车痕看。
“哥哥,你看雪岭漂亮不漂亮?”
子车痕木然低下头,他的眼睛红肿,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被托在掌心的小虫,像一块白软玉,又像是山头的积雪,就算是最怕虫子的小姑娘,也很难生出厌恶的心情。
“……很漂亮。”
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子车筹笑了笑,将雪岭往前递了递,子车痕木然伸出手,将雪岭接过。
入手冰凉。
渐渐的,却生出些许暖意。
“哥哥,送给你了。”
师父一定会知道他的意思,雪岭是师父送给他的出崖礼物,是他的护身符,以后也会像师父一样保护子车痕。
子车筹不等子车痕说什么,就站起了身,奇怪的是,虽然中了毒,却也没有腿酸发软,头晕目眩之感。
真是够烈的毒。
恐怕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中了算计。
子车筹解开腰间的蛊皿。
血蛊师腰间常带着一只葫芦,通体如墨,不知其用途,常以为血蛊师是嗜酒之人。
其实他是滴酒不沾的。
这只葫芦是洛书做的蛊皿。
当时也不知道师父想做的是什么,左右最后递给他的是一只葫芦。
子车筹也不介意,或者不如说他很喜欢,
无论是雪暮枝还是李砚夕兄妹,都知道他的葫芦是个蛊皿,是洛书亲手做的。
不过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不仅是一个蛊皿,还是他的驱蛊之器。
子车筹将葫芦的嘴拔了下来,放在了唇边。
葫芦发出一声悠长的长鸣。
“呜——”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我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orz,幸好家里存了不少粮食……
过台风的小天使们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注意安全。如果风太大可以用胶带把窗户贴上,窗户被刮碎了不会打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