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棠蓄意挑唆,唯恐天下不乱,温沛沛却并不接招,只是就着先前的话茬儿,咄咄逼人道:“阎师弟胸怀坦荡,率性而为。行事纵有失当,终究不是你天魁道门下。我也想问妹妹一句,你此时要人,居心何在?”
这是怪她爪子伸得太长?
三言两语,温沛沛反客为主,唐晓棠倒也不慌,眉眼一弯,慢条斯理道:“既是逸仙道门人,得失与否,自有其刑堂裁决,与我天魁道何干?至于居心……”明艳的眼波微微流转,少女憋着一肚子坏水,与阎小楼嫣然一笑,落落大方道,“我哪里有什么居心?不过是看这位小哥哥唇红齿白,年少俊俏。想带回去,好好养在房里罢了。”
当着一群正经人,唐晓棠言辞暗昧,勾得人遐思无限。
温沛沛耳廓泛红,阎春雨别过脸去,天一门长老面露尴尬,杨夫人则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息,唯念世风日下。
他们四个脸皮儿也薄,偏偏石阙像是被谁污了耳朵似的,脸上一下胀起来,气得直打哆嗦。好半晌,才粗着脖子怒斥道:“不知廉耻!”
一声叱骂未落,唐晓棠一记眼刀扫过去,抬手便赏了他一个极响亮的耳光。
“啪”地一下,赤黑色流光闪没,一把老骨头立马被抽飞出去,挂着血肉的牙齿四零八落。
唐晓棠乍然出手,惊得温沛沛心头大骇,七宝琉璃剑悍然出鞘。
战事一触即发,好些人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唐晓棠却连眼皮都不多掀一下,施施然摆出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笑眯眯地问:“姐姐强弩之末,当真要与我动手?”
温沛沛上前半步,毅然决然道:“倘若妹妹一定要在我面前杀人,我也只得如此。”
凛凛剑气吞吐,唐晓棠笑容不变,眼神却越来越冷。
要在平时,温沛沛还真吓不住她。
不就是神神秘秘、颇有些手段的碧泉宫吗?只要她豁的出去,怎么也弄死她了。可如今,魔门正逢大事,她不想、更不敢让自己轻易受伤。
既然没有那个决心主动开战,能屈能伸的唐晓棠当即表示:“姐姐哪里的话?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妹妹又怎么会随便杀人?”无视旁人那极尽怀疑的目光,她视线一斜,眼角眉梢带出几许轻蔑,嗤笑道,“妹妹一介女子,不过是看不惯某些跳梁小丑张牙舞爪、出言不逊罢了。”
仿佛被铁刷刷过,大半张脸都血肉模糊的石阙一听这话,一股急火噌地窜上来,哇呀呀吐了口黑血。一个没经住,气血逆行,眼一翻、腿一蹬,直接厥了过去。
蹦跶了一晚上,他消停消停也不是坏事。
温沛沛心下稍定,唐晓棠却不让她安乐,话锋一转,当面锣、对面鼓,径自威胁道:“只一点,想必姐姐也清楚。你护得了他们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人,我是一定带走的。是生、是死,我并不在乎。”硬邦邦撂下这一句,唐晓棠志在必得,“姐姐若顾念一夕袍泽之情,当不会违逆我的心意,对吗?”
透着寒气的反问一经出口,顿时将温沛沛逼入两难之地。
就她而言,其实并不相信此二人与逸仙道有何关联。
天魁大师姐为何指鹿为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晓棠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分明是和他们有恩怨在先。
如果她袖手旁观,便是置人于险境而不顾,恐有忘恩负义之嫌。如果她决意回护,正如唐晓棠所言,她又能护到几时?一旦被对方抓住可乘之机,哪怕就是为了出口恶气,他二人的下场也只会更加凄惨。
将温沛沛的踌躇看在眼里,暗暗权衡许久的天一门长老终于拿定主意,哪怕心里戳着根刺,也要挺身而出,与她分忧道:“阎道友若不介意,可往天一门小住。”
温沛沛心思一动,唐晓棠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故作讶然道:“天一门?便是那个连掌教都死于非命的天一门?”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唐晓棠专往人痛脚上戳,听得那长老脸都绿了,目光一沉,好一派阴晴不定。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温沛沛自是有所耳闻,刚才光想着如何安置阎小楼他们兄弟俩,一时疏忽,倒把这茬给忘了。
天一门处境艰难,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嗅觉却异常敏锐的阎春雨偷偷瞥了眼萧郁,眉宇间立时笼上一层深深的忧虑。
讨得口舌之利,唐晓棠轻哼一声,倨傲地扬了扬脸,夹枪带棒道:“一个不入流的尸王谷,就折了你大半精锐。我天魁道也好,逸仙道也罢,你以为,天一门,可堪与哪方匹敌?”
话糙理不糙,她说的是实话。长老却没有因为这个就落了气势,而是把脸儿一拉,态度强硬道:“你的意思是,魔门会为了一介弟子之去留,不惜屠我山门,进而掀起魔、道大战不成?”
即使被掘了祖坟,蒙受奇耻大辱,天一门也只是想拿住凶徒,而非诛人九族。
魔道三巨头虽然行事狠辣,到底与他们这等小门小户不同。真要大开杀戒,道门这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届时,一场浩劫将不可避免。
这份罪责,谁来担待?
面对那长老抛过来的诛心之论,唐晓棠只说了句逸仙道如何处事,她无权干涉,便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后更是回敬道:“我等邪魔外道,睚眦必报也就算了。堂堂玄门,怎的也会如此没有肚量?”
挑了挑眉,她心里明明一清二楚,却非要试探道:“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