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在淮安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积极推行新政,这驿站便是新的举措。
按理说,像是刘伯温这样的人物,根本不需要住驿站的。
但是他坚持深入基层,这样也方便他对于军情的把握。
身为军师,就是要事无巨细,这样才能决胜千里之外。
回到驿站,由老仆打来清水净面,便有驿站官员禀告,说当地世家家主谢广文求见。
“让他进来。”刘伯温强打精神,亲自倒了茶水。
谢家并不算是淮安的大家族,但是淮安的事情他也有参与,听闻刘伯温来淮安,第一时间来拜见。
见刘伯温给倒了茶水,谢广文心里有些小得意,心想若不是咱们搞出那么大的阵势,也没有这待遇。
结果接下来,刘伯温冷冰冰的说了句,“你们这是将淮安的读书人的种子置于死地啊。”
刘伯温这一句话,瞬间让谢广文傻了。
怎么,你们不是来求饶的?
谢广文虽然不是真正的出名的世家豪族的族长,但是被推举出来,也足矣代表他的影响力。
结果刘伯温一开始,就让谢广文迷惑了。
谢广文尊重刘伯温在文坛的地位和影响力,讪讪的笑了笑,“刘先生,您这话从何说起。”
他不理解刘伯温这话的意思。
不说赵家将朱振围困在霍山这件事情,单单是整个霍山风起云涌,卷起大势,在朱元璋、张士诚、北元之间摇摆,就足够他们淮安汲取足够的好处了。
怎么刘伯温一句话,连读书人的种子都扯出来了。
刘伯温摇摇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读书人都讲礼,你们在应天这等关键时刻,做这等事情,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
谢广文知晓刘伯温的火气,颇为无奈到:“刘先生,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迅速,我们谢家是被迫卷入其中,你知道淮安世家同气连枝,关键时刻是站在一起的。”
刘伯温愣了楞,知道谢广文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骗自己,转身看了眼,昔日同窗,如今已经在淮安官府担任职务的朋友问到:“你们淮安的官府可参与其中?”
那同窗连忙回应道:“刘先生,说的什么话,伯爷来淮安之后,曾经梳理过官场,此次官府不仅仅没有跟着世家叛乱,反而是解决淮安危局的重要力量。”
刘伯温刚刚松了口气,熟料那同窗又道:“只是,如今淮安的世家联合抵抗朱振,而咱们官府的所属的差役,民团,都是本地人,不愿意与世家为敌。”
刘伯温起先心中有火气,但是旋即想通了,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得到的消息并不是非常多,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朱振肯定妄图在淮安大刀阔斧的改革,最后触怒的利益太多,导致成为了“人民”公敌。
即便是淮安有身份的官府中人,亦或是普通的士族,都不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抵制朱振,其实不算什么。就算是朱元璋在应天,抵制他的世家豪族也是有的。但是抵制归抵制,这般撕破脸皮,直接上场厮杀的却有些过分了。
可眼下淮安世家豪族反叛,朱振在淮安的新政立刻就成了宣泄口。
刘伯温无奈点点头。
刘伯温沉思片刻,对谢文杰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将各家的谋划与我详细说一说,否则淮安再无衣冠。”谢广杰被刘伯温一句淮安再无衣冠吓了一跳,但是他知道刘伯温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就问道:“刘先生,有那么严重吗?是朱振有错在先,世家反抗实属被逼无奈,吴
国公眼下可是需要淮安稳定的,这个时候能不退一步吗?”
刘伯温叹了一口气,这群肉食者,太傻了。不过眼下,不是跟他探讨谁是傻子,谁是聪明人的时候,他打起精神,吩咐随从,“立刻拿着虎符,去淮安附近府县,各处水师军营,调集兵马,发兵霍山,务必将朱振救
出。”
“这个……”随从立刻一脸难看的表情,说道:“老爷,水师那边儿送信来了,目前张士诚大军压境,他们不得不去前线镇守。”
刘伯温眉头一皱。
好你个张士诚,对待自己女婿,你可从来不松懈,不掉链子啊。
他知道,张士诚跟朱元璋一直不对付,可没想到,张士诚已经到了这般见缝插针的地步。
张士诚啊,张士诚,你是真的作死啊。
刘伯温感觉自己竟然有些疲惫。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淮安的处境竟然如此糜烂。
定了定神,刘伯温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出朱振,若是朱振一死,这个仇恨就是不死不休,这些世家豪族,根本就没有希望存活下去。
就算是朱元璋忍气吞声了,将来肯定也补回饶恕淮安。
到时候不论是各种徭役,还是各种赋税,都少不了。
但是这跟世家有什么关系,真正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大神打架,小鬼遭殃。刘伯温揉了揉太阳穴,这长时间窝在金陵,确实不行,这身子骨精气神都有些不够用,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拿着我的名帖,拜会各家士卒,让他们老老实实在自己地盘呆
着,谁在折腾,莫怪老夫不讲情分。”
金陵城虽然并未发兵,但是各地的民夫已经开始络绎不绝的赶往金陵。
一队队训练中的士兵开始在金陵集结。
整个金陵城都沉浸在暴风雨前夜。
一队队正在修整的老卒,开始顶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