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让我来抱瑶儿。”
蒋氏走过来有心接手女儿,见女儿昏了还在落泪,又不肯松开蒋大勇,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蒋大勇横抱**妞,熟练般轻拍她的后背,因为离着近,他听清了妞妞最后的喃咛,太子?皇上还没立太子?他怎么会得罪太子?
不过,若是太子伤了妞妞,得罪了太子也没什么要紧的,皇上皇子多,谁都能做太子!
“妞妞怕是累了。”压低方才洪亮的声音,蒋大勇不敢用自己粗糙的手碰触外孙女娇嫩的脸庞,“我好不容能再抱抱小|妞妞,你别同我抢啦。”
“爹……”蒋氏越发的窘迫,“我对不住您,不是我,您不至于……”
蒋大勇抱着王芷瑶坐在了椅子上,环顾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女们,轻声道:“我从没在意过爵位的高低,玉蝉不必为了我丢了国公爵位而觉得对不住我。你真正愧对得是小|妞妞……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睡着了还在哭?”
蒋氏羞愧的低头,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你的儿女,你怎么养,我都不好多说,毕竟我是个粗人,同冠文侯府累世士族不一样,他们看不上我,我也不大懂得王家的规矩。”
蒋大勇哄着睡不安稳的**妞,声音越来越低沉,“妞妞还小,又有样样出色的五姐姐比着,心里许是苦的,她无论做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她。可是你——蒋玉婵,三十多岁的人了,好不懂事!小时候我和你娘是怎么护着你的?你都忘了不成?”
“妞妞性情越来越偏激,你当作看不到,王老四把淳哥儿送去了泰山书院,你举双手赞成。淳哥儿举业上是不如王老四的庶子,但不至于在京城做不了学问。泰山书院是有名的书院,他被送走时,才满十三岁,也是个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放心?即便是我心狠,也是在你侄子们十六后才放到军营里去。”
田氏制止了想要为蒋氏说几句话的长媳,“玉蝉该骂,被王老四**了头!”
蒋氏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呜咽道:“淳哥儿我也疼的……”
“我生来穷苦,十岁上父母双亡,兄弟姐妹也有几个,因为家里穷,饿死了大半。若不是遇见你娘,我蒋大勇早早就被野狗啃了,或是做了草寇,被朝廷一刀卡擦了。当年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今日,做西宁伯,官居中军都指挥使,我知足。”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喜欢王老四,他又没成亲或是定亲,我便帮你把他抢过来,你们在我眼里,比爵位重要得多,在我吃不上喝不上时,曾发誓一定要善待我将来的儿女,不让他们跟我一样受穷。”
蒋家三子眼眶也有点潮儿,“爹别说了,小妹晓得错了。”
“淳哥儿不似王家人,在读书上脑袋不怎么开窍。你再勉强淳哥儿,他也成不了读书种子,他是你亲生儿子,怎能不像你?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最拿手?什么最不擅长?”
“……读书最不好。”
蒋氏一直努力想要跟上王译信的节奏,可惜看见书她就犯困,别人一个时辰就能背完,她就是用五六个时辰背书,第二天也能忘得一干二净,抹去脸庞的泪水:
“我不会再让瑶儿委屈,也不会逼着儿像您,总比像他那个爹强。”
“还好,你还不算糊涂。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我方才也听了一耳朵,怎么?王老四骗了你?”
蒋大勇稀疏的白眉上挑,怒道:“他不是一向自诩谪仙,敬重发妻么,他竟然亏待糊弄发妻?”
在父母眼里,儿女再不好,多是旁人的错,蒋大勇可以说蒋氏糊涂,但容不得旁人糊弄欺骗她。
方才先是被母亲田氏教育了一番,又当着哥哥嫂子们的面被父亲训了一顿,蒋氏若是再不明白,也不配姓蒋了,更不配做母亲。
“为了瑶儿和淳哥儿我不能和离,更不愿意白白便宜了他,成全他同殷贱人。我爱慕了他十八年,这辈子我无法再爱慕上什么男人了……像对他那样。”
蒋氏眼泪汪汪,愤恨难平的说道:“不折磨他们够本,我怎配做你的女儿?既然这辈子我被他毁了,那么我只能跟他耗下去了。爹,我不能把淳哥儿和瑶儿留在王家……”
“同王家讲道理,咱们蒋家上上下下都加起来也不是王家的对手,不过同他们比拳头,比骂街……哼,我能骂得他们不敢出门!”
田氏示意蒋大勇别在此时劝蒋氏和离,一来女儿刚刚明白点,二来被骗了这么多年,只是和离岂不是便宜了王家那群伪君子?
田氏等人长于乡间,性情大多泼辣彪悍,田氏最辉煌的战绩是——把同村的泼妇直接骂得投河,蒋大勇还没发达之前,她是村子里的一霸,任何人都不敢惹的‘恶妇’。
做了伯夫人后,田氏为了丈夫着想收敛了性情,但是她看家骂战的本事并没丢,只是没什么机会表现罢了。
“瑶儿给我出了主意,先文战,再武战。”
蒋氏不想为了自己的事儿,损害父母这些年经营起来的名声,侄子们也得成亲,若是被外人看出蒋家像山寨土豪,哪家勋贵敢将女儿嫁进来?
蒋家儿郎总不能几代都只娶军户女儿,想要在国朝站稳脚跟,同新崛起的贵族联姻势在必行。
蒋家第三代娶进门的媳妇,娘家地位要贵重上许多。
“文战?怎么文战?”蒋大勇手指碰了碰妞妞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