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璧上的灯火似没有油尽灯枯的时候,尽管只剩一根火苗子,却依旧固执地发着光发着热。
玉魂珞本是闭眼歇息着,在察觉到一声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便缓慢的睁开眼睛。只见水牢那扇厚实的石门被慢慢打开,一个少女从门外款款而来。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身着桃色华裳,走路时的身姿如弱柳扶风,脚下似步步生莲,她将双手端在腹前,极尽高贵典雅之态。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缩近,玉魂珞越发看得清少女的面容。没有浓妆艳抹,仅略施粉黛,两弯笼烟眉,一双桃花眼,眼含秋水,态生病愁,眉间一个朱红色额印将整张脸衬得绝尘独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肤色呈现的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玉魂珞的目光被来人紧紧锁住。这一刻她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世间万千美景良辰,皆不及这一眼的惊艳。
虞长歌缓缓走进水牢,身后的虞子衣紧紧跟着她,脚下,一只白猫信步走在她身边。她慢慢移步至玉魂珞跟前,隔着水幕结界,与她同样跪坐在地,保持同等高度的视线交流。虞子衣则蹲在一边拿着一个彩球逗弄着猫儿玩,无心旁听。
玉魂珞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淡然,没有言语。
“你就是玉魂?”
虞长歌直视着她,说话的声音轻柔且略带点小心翼翼的情绪,玉魂珞此时的境况真让她感到心疼,怜惜之色不禁浮现在脸上。
然而玉魂珞并不喜欢对方这种近乎施舍的同情,她双眉微皱,冷冷的说道:“你是谁?”
“我叫虞长歌。”她浅笑着回答,心底为玉魂珞的回应而感到由衷的欣喜。
玉魂珞见她的笑,无言的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了。
这个女子与苏夜弦是不同的。
她的美似水柔情,毫无戾气,令人甘愿沉沦。玉魂珞生怕望得久了,会被她的眼神俘获。
她这样注视着自己,还真是让人憎恶不起来呢。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玉魂珞低着头问道,声音没有起伏,永远是那么的冰冷。
虞长歌迟疑了一下,眼眸低垂,也不看她了,用一种充满无奈的口吻说话:“我们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
玉魂珞不作答,没什么动作。
虞长歌见此,便兀自接着说下去,将那尘封已久的往事向玉魂珞娓娓道来。
“我们鲛人一族,原是不必避居在这阴冷的深海之中的。五百年前,我族圣物鲛珠失窃,失去了鲛珠的庇护,鲛人驻颜无术,当年的长清公主一夜迟暮。为恢复不老之术,族人竟意欲斩杀白龙,盗取龙珠,因此犯下了亵渎神灵之罪。”
她说了一半,见玉魂珞无甚反应,便接着讲述下去:“龙神降下了天罚,族人因此躲入这黑暗深渊,为了平息龙神之怒,当年长清姬的长女长思公主被献祭于龙神,然而时至今日,天罚还是没有解除。”
“鲛人到了二十岁,便会全身鳞片剥落,痛苦至死。”
“真是可笑!”玉魂珞冷哼一声,抬起眼看她,“你们既是作茧自缚,又与我何干?”
虞长歌听她这样□□裸的讽刺,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苦笑来,很坦诚的说道:“是啊,这一切都是我族应该承受的。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很卑鄙,但我身为鲛人族的公主,破除龙神诅咒便是我的使命。”她看着玉魂珞,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说道:“我们需要玉之力。”
“所以呢?你现在是来求得我的谅解?”玉魂珞嘲讽着说道。
“不,我来此,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虞长歌说着,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摊开手掌,将包在手心里的鲛珠展示给她看。
鲛珠的微光在昏暗的水牢里显得分外夺目。
虞长歌问:“你从何处寻得这颗鲛珠?”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玉魂珞因此也不打算隐瞒。她仅浅浅的扫一眼,语气平淡的回答:“青丘,红叶古城。”
“青丘……红叶城?”虞长歌低头喃喃的念道。
“难道是绯狐红夜姬?”一旁的虞子衣突然插话道。
“红夜姬?”虞长歌偏转头看她,眼神显得十分迷茫。
“这个女人……”
虞子衣正欲解释,身后传来的虞子息的声音却生生掐断了她的话头。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亏我和子期寻遍长思殿都不见人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玉魂珞的目光穿过水幕结界的阻挡,越过虞长歌,投放在那个倚在远处石门边的少年。与云起一般的年纪,意气风发,脸上挂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张扬和自信。
“你们这么快就回长思殿,祭星台那边怎么样了?”虞子衣边说着,边将那猫揽在怀里。
虞子息见到他怀里的陌生之客,一下子就好奇起来,走到少女身边便开始问长问短。
虞长歌听得虞子期的消息,内心一悦,双唇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缓缓起身,在转身之际,又特意回过头来问玉魂珞:“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玉魂珞的表情显然是料想不到对方会有此举动的,然而她惊讶归惊讶,却也不答应。虞长歌只好作罢,浅笑着转过身去,轻移莲步,与其他二人相继离开水牢。
那扇厚实的门在他们的背后发出沉闷的声响,划出了两个世界。
这囚牢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还是有人陪着她的。
“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呢?”玉魂珞闭着眼冷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