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丘而西,有一神山,曰孤岐之山,龙神居之,此中多白樱,郁郁葱葱,四时不衰。山之南产灵石,曰封玉,有锁魂定魄之效。
是夜,月明星稀,孤岐龙神殿内灵光闪现。
一白衣女子立在殿前的白樱树下,双手结印,正聚精会神地施展着术法,一个阵图在她的脚下展开,泛着璀璨的淡蓝色荧光,这些星星点点的光慢慢向中间聚拢着,逐渐凝成一道光柱,而后缓慢上升,在这一方天地间立起一道伸向夜空的脊梁。
“是何人在此?”
静夜里,一个口吻冷淡的女声很突兀的响起。
这树下的白衣女子察觉到身后来了人,便缓缓转过身去。
眼见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着一袭青衫,正立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眉头皱紧,脸上似怒非怒。
她认得,来者正是守山神女——长思。
白衣女子对她相视一笑,问道:“不认得我了吗?我们曾在瑶山有过一面之缘。”
长思被对方这么一问,顿时心生怀疑,她更加仔细观察眼前的人,企图从对方的面容中拼凑出那一面之缘的情景。这白衣女子未施粉黛而气质非凡,绝非俗世之人。当记忆的丝线拉扯到瑶山时,她恍然大悟。
九十年前,她随白龙神上过一次瑶山,那一次她见到的人除了白泽,还有传说中的瑶山神女。
“你是……白矖!”长思将信将疑,慢慢走过去,脑海中的女子的面容渐渐和眼前人重叠,确实,眼前人就是失踪了五十年的神女白矖。
长思来到白矖跟前,才惊讶的发现眼前的白矖只是半缕残魂,在微微荧光中仿佛随时会缥缈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
死了吗……
她将半句话藏在脑海中,实在觉得此话脱口而出就是冒犯了。
白矖看出她的顾虑,只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意念而已,真正的我并不在此处。”
“那真正的你在哪里?”
白矖略显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的真身好像被控制住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模糊的意识,脑海中很多记忆也出现断层,我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对孤岐山还有玄灵玉,我还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在。”
“那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长思环顾了四周,周围渐渐有几个死魂飘飘荡荡而来,她用右手轻轻一拂,那些微弱的魂灵便如流沙般随风飘散,消逝在空气里。她知道这些死魂都是被白矖的术法吸引而来的。她抬头看向光柱,上边也聚着几个小小的魂灵。
“你开启通灵术是想吸引死灵吗?”她看着白矖问道。
“凭我现在的灵力没办法走太远,我想找到玄灵玉的玉灵,只能用这种办法,我需要玉之力。”
“五十年前,你失踪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矖扶着额头努力去回忆着,“我记得那天,群妖袭击了瑶山,我击退众妖之后灵力大损,后来……我亲手打碎灵玉释放玉之力。”
“什么!是你把玄灵玉打碎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极力在脑海中搜寻着,遍寻记忆之匣的每一个角落,却依然无所收获。
“看你这个情况,幕后黑手肯定不简单。”
“龙吟呢?”白矖这才得空提起这位见首不见尾的故友。
“主上一个月前去向瑶山,至今未有消息。”长思垂下眼眸,低声呢喃道:“他总是这样的。”这话里的情绪很沉重,有抱怨,有无奈,还有委屈。
白矖斜眼瞥见她眼底的情绪,心领神会,便不再言语了。她抬头看向夜空,光柱已经在逐渐消失了,脚下的阵图也趋于暗淡,就连自己的形体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一点一点如流沙随风而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下去了……”白矖略显无奈的笑道。
长思对这个情况似是早已预见,只淡淡问:“你又要消失了吗?”
“是啊……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她……”
白矖带着这份遗憾,彻底消逝在长思眼前。夜一下子安静下来,这孤岐山上,又是她一个人了。
…………
在这里的三天,可说是自她下了瑶山后最放松的一段日子。在养伤期间,少年对她不仅丝毫不逾矩,更是关怀周到,这让玉魂珞对他逐渐放下了戒备,不过,除了名字,她依旧没有告知其他任何关于自己的情况。阿雪似乎也看得出她的心思,从不试图去探听她的事。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三日。
在这几天里,两个人倒是意外的养成一个默契的习惯。就是闲暇之时,沉默着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阿雪会用随身携着的一把竹笛吹曲子给她听。玉魂珞总是很容易在这个曲调里陷进回忆的漩涡。
灵修以前总会守在封神殿外,隔着紧闭的门吹笛子给自己听,往往这种时候,门内门外,两颗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美好的记忆,回想起来却总会伴着锥心之痛?
黯然神伤之际,玉魂珞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一股来自远方的召唤。她的双眸为之一颤,她认得这个灵力。
是白矖!
玉魂珞猛然起身,旁边的阿雪见状,赶紧停了动作。他见玉魂珞的双眼直盯着前方,他便也顺着望过去,远方天际有一道光柱,仿佛拔地而起,在黑夜里显得十分明显,夜空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