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的冬天显得尤为漫长,在帝都长安,本应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却被忽如其来的一场大雪扰乱了秩序。

这天,天气晦暗,寒风凌冽。

被清扫干净的永兴坊德化街寂静空旷,往日里车马川流不息的热闹一扫而空,只留下烈烈风声。德化街的临街德昌街,坐落着开国功臣梁国公和宋国公的府邸。此时,梁国公府的后花园中,两个黄衫小厮正偷懒私语着。

其中一个略胖的小厮四下瞅了瞅,开口道;“你知道十几年前那位名动天下的混血胡姬——青染衣吗?”

“嘿嘿,这个我知道,门房的黄老头老是说起她,说她风姿如何倾城,才华如何绝伦……”另外一个瘦高小厮说着便禁不住露出向往的神色。

“昨儿我爹喝醉了,说起了她,听说,当年的长安城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她神魂颠倒的,可就是为了那位爷”他说着指向德化街定国公府的方向:“闹得满城风雨的……”

“怎么了回事儿?你快说啊。”这个小厮面露急色。

“嘿嘿,那青染衣出身教坊,一次表演时看到了还是定国公世子的陆睿陆公子,一见倾心啊,竟然在众人面前……”

“让你们收拾花房,你们倒好,竟在这儿偷起懒来!”突然,一声呵斥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原来是花园的王总管来了。

那两个小厮见是脾气温和的王总管,原本被吓走的三魂七魄立即归体。连忙行礼。

胖小厮道:“是小子们的错,想着收道烈换岫,还请王总管大人大量,饶了小子们吧。”瘦高小厮附和说:“小子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王总管故作凶恶道:“下次再让我逮到就仔细着你们的皮。”随即又叹口气说:“罢了,看在你们第一次出错,就放你们一次。”

那俩小厮转身就要走时,王总管又提醒道:“府里的规矩你们也知道,是最见不得长嘴多舌之人的,以后都仔细着点儿。”

两人又急忙转身行礼道:“多谢王总管提点。”抬头时却见王总管已经走远了。

却见那王总管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着,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这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原来,王总管儿时因家中发大水,被卖到了一位富商家中,跟随一名老园丁管理花木。他自小就是聪明好学之人,小时候一直偷偷跟着里正的儿子识字读书,且他不甘为奴,卖身为奴后更是积极进取,一心钻研花木园艺之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快便得到了当家老太太的赏识,可他并不甘心如此,反而更加努力。他在私下里培养出了能够并蒂开的魏紫,并偷偷出售,攒钱赎身。不过两三年,他不但攒够了赎身的钱,还留出了一笔做生意的本钱,从富商家出来后,就开始专心经营自己的花木生意。

因为他种的花品种繁多,新鲜品种层出不穷,很快便声名鹊起,接到了当时最有名的教坊——云韵坊的订单。

云韵坊是官方教坊,专为宫中和世家大族提姬舞姬均是罪臣之女或是家世清白自愿学艺之人。前一种是终身制,后一种则是有年限的,愿意进入教坊的女子,要么是家中贫困,要么就是想飞上枝头,因此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想要进入教坊的女子却不在少数。

作为官方最权威的教坊,云韵坊的选拔标准自然较高,里面的女子个个都称得上才貌双全,歌舞水准稳坐长安城的头把交椅。

王总管当时为了做好这单生意,亲自到云韵坊与管事商谈。却没想到,只是那日在院中无意间的一瞥,就已让他目醉神迷,成为了一生都忘不掉的魔障。

那少女半倚在窗前,只一眼,王总管就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光忽的黯了,满园春花皆失了颜色,唯有那清姿玉韵,袅袅风-流的身影。

他回过神后,便向人打听那名绝色少女。才知道,那名少女是云韵坊坊主的养女——青染衣。

说来,那青染衣的身世也令人怜惜。她的生母本是一名酒馆的当家胡姬,不知与谁珠胎暗结,生下她来。好在那胡姬生性刚烈,坚强独立,硬是独自抚养她长大,并将她保护的十分周全。却没想到天降祸事,这位胡姬与一位商妇发生争执,竟不幸被对方失手打死。因那位胡姬与云韵坊的坊主是好友,于是坊主便将年仅七岁的青染衣收为养女,抚养长大。

青染衣年小貌美,资质聪灵,那位坊主也无子女,便倾心教养赋,甚至经史子集……那位坊主本身是前朝贵族出身,奈何世事变迁,不幸屈身教坊,她一手将云韵坊发扬光大,有了那样的地位名声,本身自是不凡,而青染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早就已闻名长安。

但坊主是以世家贵女的标准教养青染衣的,并不希望她涉身教坊,只愿她能像良家女子那样安乐平和。可是以青染衣的才貌,普通家庭怎能承受的起,不管坊主如何遮掩,还是有人见到的已有绝世之姿的青染衣,教坊也因此遇到了危机。

青染衣为了不让养母为难,自愿献身救助教坊,义无反顾加入了教坊,成为了教坊的头牌。

王总管为了青染衣,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哪怕生意才刚起步,变卖产业也要一掷千金,拜托朋友,有机会进入崔家的金秋会,因为金秋会那天是青染衣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日子。

那青染衣果然不负众望,开场以一只如梦似幻的凌波蝶舞就已惊艳众人,随后又自弹自唱了她自己创作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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