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很听话,的确将元正带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一眼望去,平地里到处都是野草,有些野草,长得比人还要高。
这样的地方,倒也符合江湖侠客对决的场景。
元正骑着万里烟云照不紧不慢的跟在慕云后面,心想铁钩里的钩子,暂时不会出来。
就算立马出来,也会做足万全的准备,可一个完全的准备,暂时是做不出来的。
思考对策的时间还是充足的。
前方,一条三丈宽的河流发出不算湍急的水流声,河上有着一座石拱桥,不算精致,两边桥头的摆设也不算精致,就是两个大乌龟石像摆在那里。
桥头有一个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身穿一席素衣,料子上好。
他身边放着书箱,书箱上面摆放着一柄寻常铁剑,大概有三斤重的样子。
没有刻意的装扮成穷酸秀才的模样,身上的衣裳不算好看,但极为干净,应该是被洗过很多次了。
这位读书人,坐在桥头上,拿了一块细长的石子儿正在练习书法。
慕云让开了道路,有了先前的经验,慕云看到每一个人都是疑神疑鬼的,害怕这位读书人,也是一个狠角色。
元正上前,看了一眼这位读书人的字迹,方方正正当中,又带着三分潦草,潦草当中,充斥着豪迈与慷慨还有随性。
仅从字迹来看的话,元正对这位在桥头的读书人还是颇有好感的。
主动招呼道:“据我所知,儒家弟子通常只会在及冠之后负笈远游,看你的年纪,也和我相差无几,这么早就负笈远游了。”
读书人早就注意到了元正到来,可没有多大的反应,哪怕有万里烟云照骑着。
抬起头,露出一张还算是清秀的脸,淡然道:“有些事情,没有必要遵循守旧,不过历代前辈们都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觉得,行万里,然后读万卷书才最适合我自己。”
元正呵呵一笑,是真的乐呵了。
“兄台好大的气魄啊。”元正道。
这位读书人的武道修为,元正看不出来,但撑死了就是感境,那柄铁剑,遇到稍微皮糙肉厚一点的野兽,都没多大的作用。
这样的一个人,行万里路,风险还是有些大的。
读书人却说道:“我有一柄剑可以防身,我也走过千山万水,我读了很多书,虽然没有经历很多事,但我觉得这样是正确的,所以就去做了。”
“惹来阁下的哄笑,我也不在意,阁下又不是我,怎能懂得我的快乐。”
元正是真的不懂,不过听口音的话,这位读书人,不像是一个纯正的南方人,多少夹带了一些西北口音。
也许是去过西北了,沾染了一些西北的习俗。
元正正经说道:“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位读书人家境一般,又不受拘束,估计家里的儿子还有很多个,所以家族才愿意把他放出来,任由他随意走动这大好河山,也凶险万分的山河。
比起那些衣冠士子,这位读书人没有老师指点,有没有丰厚的人脉资源,衣食住行方面,也很一般。
不过胜在可以自己任意的胡作非为,也许这样真的能够学到一些东西,也许是荒废年华,谁也说不清。
可这位读书人,最起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有被世俗规矩,家族长辈老师等牵着鼻子走。
而比较起寒门士子,这位读书人最起码可以解决掉自己的口腹之欲,书箱里看上去沉甸甸的,应该是有不少存货,精神是颇为富足的,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纵观古往今来,大多数干出大事情的人,好像都是二不挂五的货色居多一些。
更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这位读书人还自带了几分潇洒fēng_liú与诗意。
钟南道:“我又没说你是在嘲笑我,只是哄笑而已,阁下又何必当真呢。”
元正可以确定,钟南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随后问了一个问题,道:“不知道你对江湖有怎样的看法。”
钟南想了一下说道:“这世间只为了一口气一件事而活着的人,实在是太少,江湖里看似有很多这样的人,其实不然,多数情况下,都逃不过天下熙攘皆为利往的准则。”
“江湖鱼龙混杂,能出于淤泥而不染的人,着实太少。”
元正还以为这位读书人要好好的说一下江湖上的快意fēng_liú,结果说出了一句天下熙攘皆为利往这句话。
这句话可以套用在士子身上,可以套用在生意人身上,也可以套用在江湖上。
符合元正近期以来对江湖的看法和见解。
继续问道:“我看你出口成章,肚子里面也还是有几两墨水的,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前往皇城,考取功名?”
这样的一个读书人,就算是做官,也做不到多大,也许会很大,毕竟当官之后的心态就变了。
钟南道:“我暂且只是在大魏境内胡乱溜达,我还想去其余的三国看看,等我什么时候看够了,学够了,再去说考取功名的事情吧,人生在世,前二十年图的就是个爽利,中间二十年,必须要图个功名利禄,剩下的二十年,无所谓了,最好走的时候,能走个利索的。”
元正很喜欢这位读书人,因为大多数读书人,都将人生叙说的很诗意,很美丽。
其实大多数的人一辈子,过的都不是太好,顺心意的事情,没有几件。
钟南起码说出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