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穷文富武,家里没有点儿底子,儿郎怎敢习武?
尤其似方家这样的人家,累世积下的产业在这蜀州数不胜数,要不然也养不起那么多精壮的好男儿,一个个在外怒马鲜衣的行走!
别说是蜀州一地的姑娘便是外州的姑娘闻了方家堡之名,个个都巴望着能嫁入这大家高门之中呢!
这样的好姻缘也不知是前世辈子磕破了多少个脑袋才能换来的!
柳家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只是柳家姑娘茵茵心里却是又喜又愁,
她在闺中也常听那丫头、婆子们闲话,一个个都喜那白面的书生,俊俏的文人。
却不见谁喜欢那练武的粗人,这些人成日里舞枪弄剑,那拳头握起来比钵还大,即没有温柔小意,无那体贴关心,若是个性情暴躁的遇上夫妻二人吵个嘴,打个架,自家这小身板子还不够人一指头的。
更何况方家堡势大,这位方家六爷又是嫡出一系六位爷中最小的一位,想来定是自小娇生惯养,说一不二之人,虽说女子以夫为天,顺从为德,便毕竟也有那舌头不小心和牙磕碰的时候,说不得那一日夫君一个“不小心”,自家这小命儿便要难保!
想到这处柳茵茵便悄悄儿躲在闺房里哭,她这一哭便被丫头报给了夫人,柳家况氏夫人正欢喜这天上掉下来的乘龙快婿,却是没想到自家女儿这处倒似不乐意一般,当下忙忙过来相劝,
“我的傻闺女哟!这般打着灯笼也寻不到好的婚事,你哭个什么呀!”
柳茵茵见母亲相问忙把心里的顾虑向她倾诉,却是引得况氏哈哈大笑搂着她道,
“我的儿真是个憨的!你想想那方家堡的爷们儿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瞧上了你,自是他心悦我儿的,这世上男子任他是百练钢,只要遇上了心上那个人,自也能化做了绕指柔,想当年你那老子脾气便是个急的,与人说不上两句便吹胡子瞪眼,说不得就要挥拳相向,在这卧龙镇上可是出了名的泼皮,还不是让老娘收拾的服服帖帖,自成了亲便老老实实做小买卖,见人都要摆出一副笑模样,这才慢慢挣下了些家业,才有了你们姐妹们出来,这男人啊!天生便是皮子贱要女人调教调教才能好!”
柳茵茵听了却是摇头道,
“娘说的不对,先生说了男为阳,女为阴,男尊女卑人伦天理,女子怎……怎可凌驾于男子之上?”
况氏闻言瞪大了眼,拍着大腿后悔不迭,
“我的儿啊!你这是跟着那榆木脑袋学了些什么狗屁东西?早知晓你那女先生竟是教这些个贬低女子的朱程礼学,为娘当初就不应让你识字了!”
说罢狠狠呸了一声道,
“你娘我虽是不识字,却是听那戏文里说了,想当年太宗皇帝打天下时,贤德圣皇后林氏与他患难与共,情比金坚。林皇后是位能文能武的奇女子,前朝里太宗皇帝一言九鼎,后宫里却是林皇后一人当家作主,太宗皇帝终生不纳一嫔一妃,林皇后在他面前是说一不二,据说那洗脚水都是太宗皇帝给她端的,这样的女子这才是我们女人家的楷模,闺秀们当学的典范,跟着那女先生学什么狗屁不通的男尊女卑……”
这厢当着女儿的面把那女先生狠狠的骂了一通,却见女儿懵懂的眼神,似懂非懂的样儿,不由的叹气道,
“这夫妻相处之道,你以后慢慢琢磨,遇上不懂的便回来问娘,你老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又想到自家女儿外表柔弱,内里却是有些犟性,生起气来只会憋在心里,以后若是真遇上了事儿,又不跟人讲,生生把自家憋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当下叮嘱道,
“方家兄弟多,妯娌也多,世家亲族自也是人员复杂,你以后遇上的事儿定是不少的,幸好你是嫁入三房又是最小的,大事儿倒也论不到你头上,不过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切不可憋在心里,与你自家的男人好好说话,实在抗不住了便派人来寻老娘,我们家家势虽是比不起方家,但护着女儿的心却半分不比别人差的!”
况氏一番话说的柳茵茵心下感动,
“娘……”
伸手抱了自家亲娘却是泪如雨下,
“娘,女儿此去便不能侍奉在双亲膝下了,还望您与父亲好好保重身子!”
况氏见女儿流泪被她勾起了嫁女的不舍之心,心下难受面上却是骂道,
“滚滚滚!你们几个早早嫁出去才好,省得为娘我一天到晚为你们操心操肺,还没一个领情的!统统儿嫁了如意郎君滚蛋去!”
……
柳氏嫁入了方家,新婚之夜她才算是头一回见着了夫君,前头方魁在街上铺子里见了她倒是一见钟情,柳氏却是没有留心这方家堡的六爷,便是眼角儿挂着有人立街面上瞧她,知是外男自也不敢大刺刺的回过头去看,却是抬袖掩面快快躲进里头去了。
到了这一晚掀了盖头才算是真真切切瞧见了方魁。
方魁生得五官方正,虽称不上俊俏斯文便也是气质沉稳,并非那类性子急躁莽撞之人,这一夜下来可更是温柔体贴,怜爱异常,柳茵茵这才算是将心放了下来,方魁这类丈夫正是她心中所想之人,稳重可靠,虽言语不多但也体贴关怀,因而婚后渐渐便将一颗心放在了他身上。
两人婚后二年柳氏身怀有孕,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却是诞下了方家这一辈中的九小姐,柳氏初时一听是个女儿心下难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