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寿上前去拉了帷帘,宋屻波细眯着眼,借着那松鹤延年的宫灯,仔细瞧龙榻上躺着的人。
人很削瘦,两颊凹陷,颧骨高凸,面色腊黄,听到声响缓缓瞧开眼来,紧紧盯了宋屻波瞧,见他傲然立于榻前,一双有神的黑眸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放肆……”
赵廉怒而瞠目,保寿忙道,
“太子爷您失礼了!”
宋屻波这才忆起来,跪下恭敬行大礼,赵廉见状这才神色稍缓,抬手示意保寿给他赐座,宋屻波过去撩袍子稳稳当当坐下,赵廉被保寿扶起来半躺,目光紧紧盯了他良久才道,
“太子果然身子大好了!”
宋屻波应道,
“回父皇,孩儿如今已是好了许多!”
面上无波无澜心底却是翻江倒海,
原来这便是皇帝!
原来这便是我亲生的父亲!
原来他竟是这般模样,虽是削瘦病弱但骨架高大,五官清俊,想来康健时定也是十分有威仪之人!
他望着赵廉出神,赵廉也瞧着他有些异样,
这……是太子?
太子自小懦弱瞧见我十分惧怕,那有这般坦荡自如?
他……难道是那妖妇寻人假扮的?
想到这处便冲太子伸了手,
“好孩子过来给朕瞧瞧!”
宋屻波依言过去,父子两人的手紧紧握到一处,齐齐都是一震,两两相视心头都有异样的感觉传来。
赵廉握着他的手,仔细打量,
这孩子……这孩子……这孩子容貌与太子一般无二,但……但眉宇之间的疏朗大气却似极了御书房之中珍藏的那幅曾祖母林后的画像?
他……他不是太子!
他定不是太子,太子眉宇之间常带郁气,眼神死寂,那似这孩子英气勃勃,生机盎然!
只是……这世上……这世上为何会有两人这般相似?甚至比太子还肖似我赵家人?曾祖母的画像乃是太宗亲手所画,赵廉少时常常观瞧,太子出生后,他也甚是欣喜,只因太子容貌极似林后,但因着体弱空有五官却无神韵,便似那还未盛放便凋零的花儿。
这孩子却是形神皆备,除去眉宇间的英气,便宛如林后再生一般,这世上……这世上竟还有一个林后么?
赵廉紧紧拉了宋屻波的手不放,宋屻波却是低头瞧着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长这般大,我还是头一回被亲生父亲拉着手!
看着那手背上头的斑斑点点,又抬头瞧了瞧赵廉华发早生的两鬓,宋屻波一双眼不由的湿润了,
赵廉瞧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泛上水渍,立时更添了几分灵动,不由也是心头一酸,这也是父子天性,血脉牵连,亲人想见不必言语也是感同身受!
保寿在一旁瞧着这一幕,不由的暗暗心惊,
“这人到底是不是太子?”
瞧着模样没有半分不同,瞧着神态却是决不相似,他到底是谁?
如今这后宫之中大半已被云馨婉掌控,赵廉病卧龙榻那里能知晓东宫之中有真假两位太子,只今日醒来才由云馨婉身边之人告之太子如今身子大好,已是临朝听朝,赵廉听在耳中无论如何也是不信。
太子病弱是自小胎里带来的毛病,他初出生时赵廉与云馨婉还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赵廉为了这体弱的太子广求天下名医,一个个入宫诊断都说天生的体弱,别说是求上一瓶药丸便是求上百瓶药丸也是治不好的,多年的病秧子怎会就这么好了?
这其中定有蹊跷!
赵廉宣了赵敬入宫见驾,却那知竟瞧出这么一个样的太子来!
赵廉瞧着宋屻波也是心里疑云更甚!
“好孩子!”
赵廉伸手摸他的脸,耳边鬓角并无易容痕迹,低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宋屻波笑道,
“父皇……孩子儿是谁,父皇不知么?孩子可是正统的皇家血脉,您的亲生骨肉啊!”
……
宋屻波走后,云馨婉却是自那帷后转了出来,
“陛下,太子陛下已是见过,如今太子身子康健又拜在大儒陈济舟门下,假以时日必能行储君之责,一肩挑下大魏江山的!”
赵廉神色复杂的瞧着容貌回复的云馨婉,
“你从何处寻来的人?竟与太子长得如此相像?”
云馨婉笑道,
“陛下说什么话来,那就是您亲生儿子,眼看着太子已是年近十八,早应选妃纳妾,不如现下就由陛下下一道圣旨,采选民间美女为太子主充盈东宫,早日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赵廉闻言不由抬手指点她怒道,
“你……你难道想混淆皇家血脉!”
太子身子如何,能否行房事,两人心知肚明!
云馨婉闻言娇笑道,
“皇上莫非病糊涂了,若说混淆皇家血脉可不可是臣妾,是方慕华那个贱人,谎称什么外头有陛下遗失的龙子,臣妾已是派人在宫外全力寻找,一凡寻获臣妾必将孩子带回来给陛下瞧瞧,方家是如何欺骗于您!”
赵廉脸色急变,抚着胸口怒道,
“慕华,你……你……你将方家,将慕华如何了?”
云馨婉咯咯笑道,
“什么方家,这京城还有什么方侯爷?方慕华嘛……咯咯……臣妾自是要留着她的,若是想她好好的,陛下便亲自下旨为太子选妃吧!”
“你……”
哼!混淆皇家血脉!
你赵家的血脉与我有何干系!
便是这江山这大魏朝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