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阿圆睡在床上。
发现王氏那屋翻来覆去的一直有响动,知道娘亲是担心自己所以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王氏喊了阿圆进屋。递给了她一个精致的荷包,让送给后街的林太太。
阿圆有些摸不到头脑”阿娘,为什么让我送荷包给瑞文哥的娘亲啊。“
王氏叹了口气,原本觉得还早,但现在……
“阿圆,就说因为瑞文在书斋里对你弟弟照顾有加,这个荷包算是谢礼,让瑞文阿娘戴着顽。“
阿圆糊里糊涂的就出了门,但是一想到能见到许久未见的瑞文哥哥,心里却又有些开心。
林瑞文的父亲和沈圆的父亲原本是同窗,但是林父比沈父更加倒霉。他们双双去考试的时候,林父突发急症,英年早逝只留下了怀孕的妻子李氏。
后来李氏就生下了遗腹子林瑞文。
沈圆他爹觉得自己和林兄弟一起去赶考。自己虽然没考上但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是林兄弟却回不来。心中有些愧疚所以常常会接济照顾李氏一家。
两家走的近,沈圆和林瑞文也算是一起长大。小时候阿圆淘气闯祸,也是林瑞文帮着她遮掩。等到年纪大了点,林瑞文也会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送给阿圆,阿圆心里其实一直挺喜欢林瑞文这个哥哥的。
到了后街,林家。
阿圆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正是林瑞文他娘李氏,她看到阿圆明显一愣但很快笑着说“是阿圆啊,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啊。”
李氏依旧是那个样子。但阿圆就是觉得在李氏热情洋溢的背后就是少了些什么,多了点距离与疏远。
进了屋子,阿圆就把荷包一送,把王氏教给她的话一说。
李氏却只是笑盈盈的盯着阿圆,半天也不接手那个荷包“圆娘,你娘太有心了。婶娘我年纪大了,这种鲜嫩的颜色上不了身了,还是你戴着顽吧。”
这话说的极平常,但李氏不紧不慢的语调没来由的让阿圆觉得有些难受。
李氏看着阿圆半响:“阿圆越长越漂亮,也是大姑娘了。还好你瑞文哥不在家,毕竟男女有别,年纪到了,就是亲兄妹也不好常常见面的。”
这话说的斯斯文文,体体面面的。但就是让阿圆很不舒服,几乎都要坐不住了。
李氏见阿圆不说话,抿了抿嘴继续道:“昨日遇到了杨主簿家的太太还跟我念叨她家二丫头,说是就差了瑞哥儿一岁,很是温柔娴静,我看着很是不错,想来你瑞文哥也是喜欢的。”
“哦!还夸了你瑞文哥一顿,十六岁就考出秀才的可不多,就是在县城都少见。”李氏脸上笑意更浓
忽然间,阿圆就明白了。
只感觉血气一下子上翻,阿圆的脸都被烧烫了。
她拿起放在桌上那个阿娘绣了很久的荷包,站了起来“荷包颜色是太亮了,和林太太真是不配极了。阿娘还在家里等我呢,阿圆先走了。”
说完阿圆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氏话外有话,刺得她一刻也待不了。
冲出门时,阿圆撞到个人。
正是归家的林瑞文,高高瘦瘦五官端正,自有一股书卷气。他有些欣喜的说道“阿圆妹妹,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不用了。”阿圆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飞快的走了。
林瑞文觉得很纳闷,回了家就问李氏。
李氏看着相貌堂堂又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嘴角噙着一丝笑说”没什么,不过是沈家挟恩图报想让你娶阿圆,什么送荷包,不过是投石问路来试探我的意思“
林瑞文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只是把小圆儿当作妹妹罢了,况且小圆儿还小呢”
他低着头看着脚尖,猛然又抬起了头”沈伯父再世时对我们家恩重如山,学业上对我也是颇多提携。娘,你以前不是也让我好好亲近阿圆的么。“
”没错,她家是对我们母子有大恩,但用我儿前程来报,我是决然不肯的。”李氏年轻时尚算是个清秀佳人,不知是常年忧郁还是算计,瘦的厉害,颧骨高高突起,在半明半寐的光线中说不出的阴测。
“况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李氏捏起帕子搽了搽脸,“以前沈圆她爹在官府做事,对你科举也有些助力。家资也算丰厚,我想着娶了阿圆也还算不错。”
”可是,你看看现在还有什么。她爹死了,钱也没了。寡母幼弟的,潦倒寒酸娶了她对你仕途有什么助益?说不定反倒是个拖累。“她拉过林瑞文的手,“瑞儿,娘只有你,你就真舍得让娘失望么。”
林瑞文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其实他很想说些什么,想说阿圆她很好,想说其实他对阿圆……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出口来。
但他娘少年守寡,为了养大他咬着牙没有再嫁。他知道他娘的辛苦,所以从小到大,都事事依从李氏。现在他无法辩驳,也不能辩驳,只能好像母羊旁边的羊羔一样,温顺得低下头颅来。
看着儿子不说话,李氏也知道儿子心中已经同意自己的做法了,有些欣慰的笑了。为了儿子的前途自己已经牺牲了所有,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