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扶风阁外,迎面是个二十岁上下俏丽的宫装女子,白衫为底,下面是八幅织锦浅绿孺裙,头上簪了只翠绿发钿,正是这扶风阁的管事宫女翠翘。
“蓝掌药,你可来了。”虽极力遮敛神色她脸上到底是泄露了些许急切和惊慌。
蓝掌药也不废话便随翠翘走进白良媛的寝宫之内,而沈圆提着乌木的医药箱子,悄悄的抬眼环视了一圈。
不愧是皇帝新宠,这个宫殿里摆放的虽雅致,但所列的墨宝书画,古玩器具均是珍宝孤品。鎏金的六角蟠龙汝窑香炉一袅一袅的散着好闻的暖片香,双层的白绸纱帐层层叠叠将内室遮掩的密不透风。屏风外守着两个年龄尚小的宫女,见大宫女翠翘回来,上前请了个安便退下了。
“蓝姑姑,我这也是没法子了。不得不请你来瞧上一瞧。”
翠翘作为白良媛的贴身宫女,自扶风阁得宠以来可说是春风得意,不少人吹捧逢迎。此时却六神无主,急忙慌张,可见这白良媛必定是出了什么不小的变故。
她接着说道“我派人传信让姑姑来看诊 ,只推说是小主月信有误,女人病导致的腹疼难忍。但小主的病症并不在此,姑姑为人我是信得过的,现在只求姑姑尽力医治了。只是等下这病情,请务必别在他人面前声张”
听闻此话,又看了翠翘的神色,沈圆大感事情不小,不由得敛息屏气,只是低头乖乖跟在蓝掌药之后。
蓝掌药听了此话,不由得眉头紧皱,她本不愿多卷入后宫风波的,但如今人已经到了扶风阁,断断是没有打退堂鼓全身而退的可能了,也不多话“我先去瞧上一瞧吧。”
翠翘忙上前,拉开白纱帷帐,只见一位绝色佳人侧俯在贵妃榻之上,一手支颐,双目紧闭。身着着蜜藕色云雾绡所制而成的逶迤长裙,那云雾绡需得织造局几十位熟手花费无数蚕茧蚕丝,织造上一整年才得到几匹,可谓是价值千金,穿上轻盈如水身翩似蝶。裙面远看光洁无瑕,细看却发现层叠的绣着错落有致的双鱼戏莲图。
而那白良媛虽紧闭双目,鬓边一朵白色芙蓉,端的是肤光胜雪,容色惑人。或是听到了声响,她轻轻的睁开了眼睛:“翠翘,是你回来了么?”
“小主,是奴婢回来了。奴婢去请了司药局的蓝掌药来替你看一看。”翠翘忙上前扶起了白良媛。
阿圆听到白良媛的声音,心中却是升起了不小的波澜。听闻这白良媛得宠于御前,正是因为一把如空谷幽兰,黄鹂啼翠的好嗓子。如今这声音却是粗嘎嘶哑,如嘎吱锯木之声一般难闻。
蓝掌药于阿圆见白良媛醒了,忙上前跪拜行礼:“奴婢见过良媛小主。”
“蓝掌药免礼,请坐。”恐怕是嗓子难受,白良媛并不想多讲话,只是给了旁边的翠翘一个眼神。
翠翘忙给蓝掌药看座,上茶。而沈圆这个拎箱子的小宫女当然只能是站着的。
而此时阿圆站在后面,才慢慢想明白,为何这白良媛放着满屋子医术名满天下的御医院判不用,偏偏要用月信不准这样的借口来请蓝掌药来,毕竟这蓝姑姑虽说是医术精湛,但一直都只是给些底下人看诊的,就算是再得宠再有权势的宫女太监也是没有主子精贵的。
但这这扶风阁请了太医,那这白小主的病情恐怕是瞒不住了,要知道太医诊脉俱都是有专人记录在案,要上报查阅的。这白良媛一旦被人发现的声音废掉了,恐怕宠爱也不会再长久了,要知道色衰则爱弛。所以只能是身为贴身宫女的翠翘秘密的请了蓝掌药先过来看看。
“小主的病情,有多久了。”蓝掌药抬头细细的端详了白良媛的脸色。
白良媛向翠翘颔首,翠翘才开口说道:“就在三天前,主子睡了午觉起来,嗓子便成了这样。奴婢不敢叫旁人知道此时,便自作主张便报了月信叫尚寝局的姑姑摘了小主的绿头牌”说着又看了一眼白良媛,接着说道:“只是这三天已过,恐怕时间一长不能再遮掩住,要酿成大祸,才去请了姑姑帮忙。”
“除了嗓子,小主还有头疼目眩,全身绵软无力,口唇发紧舌苔发麻还有,还有……”说着说着翠翘低下声去,不敢再说。
白良媛未施脂粉,显得脸色虚白但神色如常:“那便我来说吧,昨日我神志不清,竟然狂性大发出手伤了个宫人。”
阿圆听了,大感震惊。白良媛的病情居然到了不能控制自己精神的地步了。
蓝掌药听了这话,便上前给白小主搭脉,半晌不语。看的阿圆和翠翘都有些发急。翠翘是白良媛的贴身奴婢,要是白如霜这病治不好,恐怕自己也要因为照顾不理被发落宫正司而沈圆则是担心蓝掌药,要是治不好白良媛的病,她们两人是绝没有好果子吃了。
蓝掌药收了手,转过头去寻阿圆:“阿圆,把我的针拿出来。翠翘为我准备一盆清水。”阿圆听了这话,忙把蓝掌药的银针套拿了出来。
而翠翘也去端了一整盆水过来,“小主,多有得罪了。”便拿过白良媛的的玉手,挑了根中等银针刺破了食指,挤出几滴红褐色的血珠到水盆里面。
蓝掌药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个白瓷瓶来,到了点粉末到水盆里。众人上前一观,不由大骇,白良媛的血竟然由红转紫黑,紫黑之气在水盆之中浮浮沉沉。
白良媛此时脸色变得更白,不顾嗓音嘶哑:“蓝姑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血会变成黑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