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环绕,凉风瑟瑟。冥王寝殿侧园那片途迷花田里,无数个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静默着等待亥时的到来。
近处屋檐下亮起浮灯,微光延伸,轻拢在一袭胜雪的白衣上。
孟晚烟站在花田边,看着那片焕发生机的途迷,目光复杂。视线移到花田侧面,白墙上那个雕镂精致的轩窗是紧闭着的,只从窗格间透出些蓝白色的光。
今晚应该不会见到她了吧……那样最好。
白衣女子背着淡黄色的竹篓,走进花田里。随着步子的迈开,周遭霎时一暗,无边的黑色笼罩住天地,转瞬间将这里变成了夜晚。
周遭暗下来之后,途迷花田里亮起无数点莹光,映亮白衣素色。站立在花丛中的孟晚烟此刻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星河里,星辉萦绕,连眸子里也盛满盈盈璀璨。于是,在愈发浓郁的清香里舒展了眉眼,摘下一朵绽开的花,投入身后的篓里。
突然,感觉竹篓里有一下轻微的震动,是途迷花落下时的撞击声,却显然不是自己投进去的。愣神间,又有一朵投了进来,咚的一声轻响,如同敲在了心头上,让她忘了动作。
淡淡的龙涎香气混合进途迷的芬芳里,掺进鼻息间。白衣美人的身形蓦地发僵。
“呆愣着做什么,不是要来cǎi_huā的么?”熟悉的音色响起,秀美绝尘的人走到身前来,凤眉轻挑,又把一朵花儿投入那竹篓里。
孟晚烟这才反应过来了,看着神色淡然动作优雅得体的某人,脸色冰寒。而阎幽被她这样盯着,手心里开始暗暗冒汗,“这样看着本王作甚,本王比这些花更吸引你么?”
“哼。”孟晚烟冷哼一声,转过身走开,去到另一处摘起花来。
冥王殿下偷偷擦了擦冷汗,又跟上去。可刚走到伊人身边,对方就一脸厌恶地走开了。不过……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她紫眸一眯,又锲而不舍地跟上去。
“呵呵,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咳,本王就知道你公私分明,以大局为重。”
“呐,我帮你摘啊。”阎幽见她依旧沉着脸不理自己,只好讪讪地闭嘴,摘下那些新开的途迷,小心翼翼地放进那个背篓里。待摘够了,却见孟晚烟拂一拂衣袖,就径直往月亮门那儿走去,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气势。情急之下,她连忙抓住伊人皓腕,“等等,我有话同你说。”
“放开。”
“不放。”阎幽紧紧握着,但不至于将人勒疼。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久,她才在白衣美人的怒视里撇了撇嘴,讷讷道:“喂,那晚都没发生什么,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冥王殿下说得颇为委屈,而且很是弱气,仔细听的话还能辨出其中的讨好与嗔怨。可这句话却将跟前这位无意揣测她心思的美人激怒了。
“没发生什么?!”孟晚烟倏地回过脸,眼里覆着怒焰。她没想到阎幽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说没发生什么,明明除了那一步,所有不该做的都被这死人做完了好不好!想到这里,美人顿时眼眶一红,咬牙切齿道:“阎幽,你还敢再无耻些么!”
哎呀,炸毛了……不过这样反倒是更好些。
“会开口骂人了,总比自己藏掖着独自委屈来得好。”冥王殿下走近一步,紫水晶般的眸子溢出盈盈柔光:“呐,对不起。”她放下君主的威严,轻声道了歉,脸上没有半分轻浮玩笑之色,而那声音柔和得好似能融冰化雪的春风,叫人沦陷。
“若是那晚的一巴掌不足以解气,那你现在再打回来吧,不要自己咬着唇,都破了。”她伸出手,想要触及那泛红的樱唇,却被对方侧脸避开。轻叹一声,原本泛光的紫眸也变得黯淡了些。
而孟晚烟红着眼眶,死死盯着眼前这让自己受了屈辱的人,心里翻腾起阵阵恨意,那些恨意里却又夹带着难以道明的委屈,逼得她眼睛发酸,心乱莫名。
终于,她失了端持和理智,倏地扑身过来,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阎幽身上。
一下,两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足以伤身,却也生疼。阎幽不动声色地忍受着,直到发泄的人没有力气了,才揉了揉肩膀,勾唇:“打完了?”
低柔的嗓音,讨哄般的温和语调,在这时听来竟有些魅惑。可不知为何,孟晚烟觉得眼里刚刚压制下去的酸涩反而涌了上来。她咬咬唇,没好气地扭过脸,发出一个带着余怒的鼻音:“哼。”
见她如此,冥王殿下却是露出了笑意,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紫眸生辉,分外迷人,“要是不够,本王这辈子都给你打,如何?”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这qín_shòu。”孟晚烟恨恨地说着,一时间又找不到比较泄愤的言辞,于是骂道:“你这个魔鬼!”
呵,害得她的清白都差点被毁了,以为这样用苦肉计,花言巧语地讨好就可以了抵过了?当她是那些好哄骗的少女么!
她冷笑一声,说出的话满是嘲讽,含针带刺:“堂堂冥王,也会这么容易的就被迷香乱了心智么。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你难道不是差点乱了心智?”阎幽逼近一步,俯身看她,眼潭深沉犹如摄人心魄的漩涡,“若心思清明,岂会被迷惑。你我皆受扰迷情,只因彼此生有情意。”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认真,甚至可以说是郑重了,可是下一刻,这种严肃正经又带着柔情的气氛就被打破了。只见她对着面前的白衣美人皱了皱眉,不满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