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建安城,空气中泛着一股股燥意,大雨过后的天气依然闷热,萧姝华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才出了月子,一番洗漱更衣,便去了后院的凉亭。
凉亭四周种着些花草树木,微风习习,扑面而来,树上飘落的绿叶随着清风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徐徐落下,倒是解了不少夏日里的枯燥和燥热。
李嬷嬷端着茶水点心过来时,只见她浅色素衣裹身,外披一件深兰素绣双蝶敞口纱衣,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丽目勾魂摄魄,留盼妩媚,万般风情绕眉梢,体态丰腴显风情。
李嬷嬷低声地叹了一口气,以前的小姐虽然冷艳妩媚,身上到底还带着一丝青涩,如今的小姐却如一颗成熟的果实,娇艳欲滴,浑身散发着一股掩藏不住的诱人的气息。
以前的小姐为了避免麻烦,嫌人家说三道四地说她作为女子举止装扮不够庄重,便刻意在外人面前衣着素净,不施粉黛,整日里肃着一张脸;如今的小姐,那种由骨子深处里散发出来的娇艳妩媚已经不是妆容衣着能够遮掩的了,她隐隐地觉得,自家的小姐自生了小小姐之后,便不再如往日那般刻意去隐藏自己,这样的小姐,仿佛活的更加的肆意自在了,也愈发令她难懂了。
萧姝华慵懒地用手支撑着额角,看到李嬷嬷,扬了扬手,唤道:“嬷嬷。”
听到主子的呼唤,李嬷嬷疾步走上前,将手中的茶点放到石桌上,这才道:“小姐刚出月子怎么就出来出风了,可别着凉了。”
萧姝华不以为意地轻轻摆了摆手:“乐福呢?”
“奶娘刚刚喂了奶,哄着小小姐睡了。”李嬷嬷道。
听了这话,萧姝华闭着眼睛轻笑道:“这小丫头倒是能睡,也不知道随了谁?”
听出她话里的柔意,李嬷嬷不免笑道:“我看这小小姐大概是随了姑爷,十分体贴人,吃饱了就睡,睡醒了也不闹腾,懂事极了。”
“嬷嬷说的有理,我记得大姐便说过我出生那会可能闹腾了,乐福这孩子不随我,大概是真的随了他,温厚有礼,待人周到。”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没了说起乐福时的柔意,仿佛不过是在评论一个与之毫不相关的人物。
听到这话,李嬷嬷心一惊,低头便朝她看去,只见她闭着双眼,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或不妥,可是那日说起姑爷时小姐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李嬷嬷立在萧姝华一侧没有言语,她家小姐做事一向稳妥,她如今既然是这般态度,那就一定有她这个当奴才不知道的缘由在里面。
小池里的睡莲开的正好,花叶多半浮在水面上,当清风拂过,涟漪微动,它如同一尘不染的美人睡卧在碧波之上,神色安详,态若含笑。
上午的亭台静得出奇,李嬷嬷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久,转而说道:“老爷和三少爷傍晚就该到了,厢房映月映雪都已经收拾好了。”
“这样便好。”萧姝华轻轻颔首,随即面露笑意又柔声叮嘱道:“煜安不喜欢熏香,嬷嬷记得吩咐她们将煜安房间的香撤了。”
“是。”
“这天气太热了,煜安又比一般人怕热,嬷嬷记得将他的房里多添点冰。”
“是。”李嬷嬷笑着应道,这世间能够让小姐倾心以待,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地不可思议的,也就三少爷这个亲弟弟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敢怠慢。
萧夫人这些年就顾着和萧老爷纳的那些妾氏争宠了,花在亲生的这三个子女身上的时间和精力自然是有限,亲生爹娘对孩子都不上心,就更不用说下面的那些下人了,偶尔难免会有些怠慢。萧煜安每次受了委屈,谁也不找,就找她替他出头,闯了祸,就往她这躲,慢慢地萧姝华也就习惯了身边跟着这么个跟屁虫,这么多年下来,姐弟俩的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但是萧姝华身边这些伺候的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自二少爷过世后,顾夫人伤心过度,整日醉心于吃经念佛,便将府中的中馈暂时交给了大少夫人孙氏,添冰这事恐怕还得先和她打身招呼。
李嬷嬷知道这孙氏对二房的态度一向算不上好,尤其是对自家小姐,她也不放心将这事交给映月映雪这两个丫头,便亲自上门了。
哪知,她刚到大房的院子,便被丫鬟告知大少夫人参加长公主的赏荷宴去了,怕是得用过晚宴后才能回来。
她叹了口气,只得先回了二房。
这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当今太后的亲女儿,整个建安都知道,这位公主平易近人,处事公道,平日里闲来无事时喜欢亲自种着花花草草,每到月中,便会邀请各府的夫人小姐前去赏花。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要不就是世家高门出身的夫人小姐,要么就是出身寒微但身居高位的大人家里头的夫人小姐,顾家虽有爵位在身,但在这遍布权贵的建安城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尤其是在顾家如今并无人在朝堂上担当要职的情况下,孙氏的处境就更为尴尬了。
这种尴尬在她看到自己嫂子的时候就化为了一种浅浅的埋怨,想她没出嫁之时,作为清王府的郡主,每次参加这种宴会身边都是众人环绕追捧的,如今这些人看到她不说避之不及,但也好不了太多。
她的那个嫂子,以前就是追捧她的人之一。如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过去那些追捧她的人如今都去追捧她的嫂子了。
孙氏远远的看着她脸上灿烂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