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陆离不想骗他,也觉得这完全没有骗的必要。毕竟人他俩都见着了,是好是坏都不清楚。
“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就算到时候被我老爹发现了,我也会替你把这事摆平的!”李三三睁大着眼睛,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是一份从未有过的真诚。
陆离闻言这才平息了一点忧虑。他知道李三三的性格,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理应还是要上报的。
“对了,你今晚要不要先住在这里,反正这两天不用起早了,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李三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行,你这床我睡不惯,我等下就走了。”陆离依然皱着眉头,他想着要是那个人没有死,自己等下回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但是自己必须回去,如今这城中不同往日,除了今早上在南门被赵爷摆了一道的那群黑甲骑兵,还有钦天九监的人,况且,现在边防事务还落到了那个姓李的人手里,这万一要是被他们发现,那自己这条贱命可能真的活不长久了。
陆离其实对钦天九监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只是从李三三的嘴里听说过一些传言。
那群常年都活在西夏黑暗里的人,到底有着多么狠的手段和计谋。
“你们俩在这嘀咕些啥呢,还偷偷摸摸的。”
陆离闻声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紫色长衣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女子估摸十六七岁,一张圆脸上那双眸子像是从黑水源头舀出来的一泼清泉,甚是清澈,她抿着嘴唇,那双纤长的手指就那么随意地交叉在身前,无端地平添出几分气质。
“姐,你怎么来了。”李三三赶忙起身,倒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女子正是李朝南的二女儿,名叫李碗鱼。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当年李朝南机缘巧合下取的,那年楼兰大旱,有个瞎子和尚捧着一只碗,碗里盛着一条锦鲤,就那么赤着脚走到了楼兰城下。
那天,刚好李碗鱼出生,和尚便把那尾鱼顺带那只碗一并赠给了李朝南,也就是在那天和尚离开了之后,天降大雨,下了整整三天。
李朝南一直觉得那个和尚一定是出于烂陀寺的得道高僧,竟有如此高的无上神通。但是碍于事务在身,这么多年,也没有机会去还个香火。
“我就不能来吗,你们刚才偷偷说了什么,赶紧如实招来,不然我等下就要去爹那里告发你俩。”李碗鱼说着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看着李三三。
陆离从她进门开始就有点莫名的紧张,他突然想起早上和李三三打的那个赌,这不刚好有机会了吗。
但是自己该怎么开口呢,要用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呢。
其实陆离也不知道对眼前这位只是有过惊鸿一瞥的女子该怎么来形容那份感觉,那么多次硬着脾气在李三三面前如何如何的逞能,那都只能算戏谈。只是如今真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好像,自己对她就真的只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喜欢罢了。
“你好,一直听三三提起你,我是他的姐姐,我叫李碗鱼,饭碗的碗,鱼汤的鱼,名字有点俗气。”李碗鱼说完便伸出了纤手,脸上竟生出几分尴尬的红晕。
这名字在李碗鱼心里,的确觉得很俗气,所以,这样说出来,就更俗气!
李三三正想着这么个绝好的机会,如果那个愣子再错过,自己可能要和他恩断义绝了!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姐姐,但是,如今这个情况,怎么样也要帮他一把了,于是李三三抬起头来,想要给那个傻子使个眼色。
就见着陆离扯了床头的佩刀,拔腿便奔出了门去。
“我先走了!”
李三三听着已经隔了一处长廊的声音,愣了半响,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陆离这个飞奔的速度,就算那年徐老头拿着棍子追着陆离打,也完完全全比不上今天。
陆离一口气跑过了两个长廊,猛的停了下来,他忽然发现这将军府自己根本就是第一次来,也亏的刚好有个下人经过,便带着陆离绕了好几道弯弯,才到了大门口。
陆离正想说声谢谢,刚抬起头来,就见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老人,这人头发花白,拖着长长的辫子,一张枯凹的脸上有点病态的苍白。
他明明走的很慢,看在陆离眼里,却有种莫名的快意。
一直等到老人进了府内,陆离才看清了他后背的模样。
那辫子花白且坚硬,如把利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