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冰冷的月光洒下来,寒风从半空中呼啸而过,透过朦胧的暗夜,卷到文江侯府的上空,吹熄了几盏摇摆不定的灯笼,使得整个院落愈发的朦胧起来。
文江侯府后院里,冷飕飕的寒风呼呼怪叫,一抹白影绕着院门轻巧而入,又沿着一条小径徐徐前行,直至一片小池塘,半蹲着身子缓缓而动。
良久,院门处又有了异样的动静,一个矮小的婆子手上挑着一盏小灯笼徘徊不定,四下里不住张望,似是想要进去却又迟迟不敢抬脚,犹豫良久,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抹白影倏地从院内闪出,昏暗的灯光下,映出白影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和披在肩上的长发。
那婆子哇的一声怪叫将灯笼扔在地上,全身一阵哆嗦吓得瘫倒在地上,牙关颤抖不已,“你……你……是谁?”
那白影直挺挺站在她跟前,半边脸掩在直垂而下的长发里,瞪着一双眼狠狠盯着她,在朦胧月光下,似是射出一道锐利的白光。
那婆子吓得更厉害,全身抖的如筛糠一般,呆怔片刻,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磕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武婆子,你别怪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来找我……你千万不要来找我。”
“为什么?”白影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控诉,伴着呜呜风声,显得更加凄凉悲惨。
老婆子吓得整个身子俯趴在地上,抖的连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凭着尚要生存的念头,勉强挤出几句话,“武婆子,你也莫要索我的……我的命,我要给你一条生路的,我让你走,可是你却不肯走,你不愿离开侯府。可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侯府呢?二夫人都答应你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女儿的,可你……”
“哼哼,哪里来的鬼怪敢来此作怪?”一声厉喝犹如从天而降,将老婆子的话打断,陡然间,仿佛有无数个灯笼亮起来,将后院们照的通亮。
老婆子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眼里满是惊惧,呆怔的看着眼前突然而出的一幕,那白影悄悄的后退了一步。眸里射出一抹仇恨。
太夫人从暗影里走出来,流月流露带着几个丫头各挑着两盏灯笼跟着走出来。满面惊讶的看着跪趴在地上的老婆子,太夫人命人严密观察后院动静,方才有人禀告后院出现一抹白影,于是太夫人忙带人悄悄赶来埋伏在外头,只等着那白影一出来瞧个究竟,谁知竟看到了这样一幕。
太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白影,沉呼道。“流月,看一看这妖孽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影不等流月提着灯笼上前,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夫人饶命,我不是妖孽,我是来看我娘的。”
流月挑着灯笼上前照了照,那白影居然是月笼,穿了一身白衣,头上挽了个松散的发髻。两边各搭下来一缕,挡住半边脸,脸上净是泪水。
太夫人一道利光投向月笼,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愈发清凉,“月笼,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月笼捂住脸失声痛哭,竟全然不顾太夫人的问话。
一旁的老婆子彻底的瘫倒在地上,一双眼瞪得更大,身子抖了几抖,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猛的挺起身子跪着朝前走了两步,扑倒在太夫人脚下,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竟是二夫人的跟前的钱妈妈。
她抱住太夫人的小腿,大声哭道,“太夫人要给奴婢做主啊,这小贱人装神弄鬼吓唬奴婢,奴婢方才被她吓得灵魂出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小贱人,这小贱人八成是会妖术的。”
她不说话倒还好,这般一说,太夫人心里的火气登时窜上来,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她却还不知死活的胡编乱造,当真把侯府的主子们当猴耍,当下狠声道,
“钱妈妈,你是被月笼的妖术吓得灵魂出窍,那这会子你是不是又被我的妖术救得灵魂归窍了呢?”
钱妈妈慌忙点头,“是是是。”一连说了三个是才顿觉太夫人后头的那个妖术,吓得又忙摇头,“太夫人不是妖术,太夫人不是妖。”
太夫人猛的抬起腿狠狠的踹了她一脚,牙齿咬的咯咯响,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害死人的老奴才给我拖下去杖毙。”
钱妈妈惊恐的瞪着太夫人,张大嘴巴争辩,“太夫人,夫人……”
太夫人不容她再多说一句话,“流月,堵上她的嘴。”
流月眼疾手快的迅速将钱妈妈的嘴堵上,钱妈妈惊恐的眼里露出更吓人的神情来,仿佛感到身后已站好了索命的黑白无常。
“太夫人,侯爷请您回暖香院。”不知何时,江勤已站在太夫人身后,躬身行礼。
太夫人心头一惊,随之一凉,侯爷到底是留了一份心思。
她转过身看了看江勤,冷冷的道,“原来是江勤呵。”他出来的太是时候了,不早不晚,恰是时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江勤心底一凉,硬着头皮回道,“正是老奴。”
太夫人笑了笑,这丝笑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诡异,“那就带她们一起过去吧。”回了头又看了看仍在低声哭泣的月笼,一扫方才的狠戾,和声细语的道,“月笼啊,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到侯爷跟前说去,说到底你娘是为了你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天底下哪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家人孩子想一想的,你娘这回倒也值得了。”
月笼掩着面点了点头,“多谢太夫人为奴婢做主。”
原本还在挣扎的钱妈妈听到太夫人这句话后,忽然停止了挣扎